烟水楼的早晨略显慵懒,自从盈红袖入住以来,时常有慕名而来的文人雅士在此聚会,楼里的姑娘本就有才情,自然也会出席,如此一来,烟水楼不免夜夜笙歌,早晨也就起的晚了。
昨夜的红叶诗会,沧浪社和青云社的才子们各展风华,佳作名篇更是出了不少,虽然城西的大火让诗会早早的结束了,但是意犹未尽的才子却相约到了烟水楼,盈红袖和一众姐妹自然又是忙到了后半夜,只有董小宛一个人托病,早早的睡了。到了今早起来,她见盈红袖一身的酒气,身上还穿着衣衫,也不盖被,就那样躺在自己的床上,心里又气又好笑,也寻不到丫鬟伺候,只能自己到院子里打了些清水洗漱。
“咚咚”后院的小门处有人敲门,那里是楼中妈妈为方便贵人出入而设的小门,外人很少敲。
天色刚亮,楼中的小厮也没过来,董小宛见敲个不停,自己便走了过去,透过门缝,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略感疑惑,但还是开了门。
“李公子,这么早,是有何事?”董小宛轻轻打开门,见对方脸色发白,神情有些拘谨,身上的衣服又沾着些尘土和杂草,显得有些狼狈,脸上不禁带上了笑。
李朝年自然是认识董小宛的,怎么说对方也是名动一方的才女,他急忙上前说道:“董姑娘,我家公子昨夜有事,在外忙了一夜,你也看了这实在是有些狼狈,直接回府有些不便,我看着天色,其他地方也没开门,就想看看你这里是不是方便让我家公子洗漱休息一下,换洗的衣服,一会家里就有人送来,麻烦姑娘了。”李朝年说的极是客气,董小宛微微一笑,再看他身后的李怀拘谨的样子,心中更是好笑,竟然带着自家主子来这里洗澡的?
见董小宛没有拒绝,李朝年微微一拱手,转身看向身后的公子,却见李怀板着脸看着自己,“我真想不通,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就不能找个客栈,再不济澡堂总可以吧?”
“那种地方怎么能和这里比,少爷累了一夜了,该好好休息放松一下吗。”两个人压低了声音小声说了几句,李朝年呵呵一笑,跳上马车,赶着车就走了。
李怀的心里顿时有种被噎住的感觉,这李朝年想来还是将自己当成浪荡公子了,就想着让自己高兴了。
“公子不进来么?”门里传来了董小宛的声音,李怀心里不由一动,长出了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
董小宛住的静月小筑和前面的院子分割开来,平日里除了几个丫头,一般的下人是过不来的,今天李怀来的早,下人们都还没有起,要不是昨夜董小宛休息的早些,现在也是没起。
两个人一前一后漫步在雕花长廊上,只有两侧树梢上偶有鸟儿的鸣叫,还有阳光透过树叶在长廊上留下一条条明亮的线条。看着伊人施施然步行其间,清风拂过,带起点点芬芳,李怀的心里莫名的有了宁静之感。
忙碌了一天,李怀也确实是累了,脱了衣服便将自己浸在了热水里,看着房间里的装饰,想着这里也是常给客人用的,自己倒也能放松下来,长出一口气。
“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
董小宛的房间里,盈红袖依旧懒在床上,面前放着数张写满诗词的文稿,董小宛进屋时,她正依着靠枕一页页的翻看,见董小宛回来了,故意将文稿藏到了身后,对着她做了个鬼脸,就像是怕被人抢了糖果的孩童。
董小宛浅浅一笑,“姐姐,都什么时辰了,哪有你这样赖在别人床上的?”再看她护着身后的文稿,便又调笑道,“知道那些稿子你得来不易,没人和你抢,你自己收好了就是了,快走,快走,去你自己房里看。”
说着就要赶她下床,两姐妹又是嬉笑打闹了一番,直到董小宛告饶,盈红袖才笑着离开。刚一下楼,正看见董小宛的贴身丫头香月,向她打听着哪里可以沐浴,香月想着自家小姐最是爱干净,盈姐姐虽是小姐的闺蜜,但也不好让她用小姐的东西,便将不常用的一间浴室指给了她。
盈红袖倒也不用她跟着,自己朝着浴室的方向走了,走了几步回头让香月从董小宛那找几件换洗的衣服给自己送来,香月一边答应着一边上了楼。
而等她上了楼,正看见小姐半依雕栏,身上只是披着青罗外衣,阳光正洒在她的乌黑的长发上,倒更映出乌丝下雪白的肌肤,趁着脸上那一抹微笑,恰似二月娇艳如梅。
“小姐想什么呢?莫不是昨晚也得了好词?”香月昨晚没去诗会,只想着能让自己小姐展颜一笑的,定是哪位才子的好词了。
董小宛没说话,只是将脸埋到臂下,竟越发的笑出声来了,引得一旁的香月也是跟着咯咯地笑,“小姐,到底怎么了?好久没见你这么笑了。”
董小宛好不容易收了笑,心里却是想着早上见李怀局促的表情和尴尬的样子,而自己上一次见他则是他被打破了头,都是这般的狼狈。
“好了,你这丫头是越来越多嘴了,快去收拾吧。”董小宛佯装怒色,香月则是吐了吐舌头,转头进了屋子,却是不多时传出了一声惊呼,“呀!小姐这不是招了贼吧!”
董小宛想着屋里的样子,无奈的说道:“胡说什么啊,盈姐姐昨夜喝多了,我就把屋子让给她了,下楼的时候没见她?”
“哦,见了……见了”香月闹中想起早上盈红袖的样子,再看看这一屋子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