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楼,是城中数一数二的青楼,和秋月居,倚红楼,春风阁齐名,城中文人雅士齐聚之地,本就不是一般的风月地,这里的姑娘不仅有色,更要有才,而且往往才艺更重要,这也是她们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依仗。
烟水楼为前楼后院,前楼里有专门的舞台,平日里有些戏曲和歌舞表演,而后面则是安静的小院,亭台水榭,雕梁画栋,精致而典雅,姑娘们平时在院子里住,也在这里接待一些客人。
快到正午,院子东面有一座临水的楼阁,名叫静月小筑,此刻一个女子依栏而卧,半个身子已经探到了栏杆外,身上的梅红绫罗衫贴服在身子上,将曼妙的曲线蒙上一层朦胧,更显妖娆。
“姐姐来我这,就想这样懒着?”女子慵懒的转头看向身后,哀怨的眼神看着说话的女子,那是一个更为清秀的姑娘,年岁小些,一身淡蓝色碎花长裙,长发柔顺,静静的贴在她的胸前,未着粉黛,微微一笑,倾国倾
“小宛,你知道我来你这就是躲清闲的,你就不能不管我?”
“姐姐,你现在可是花魁,要是让别人知道你这幅样子,只怕要笑你。”
“花魁?要不是你们几个故意,怎么会让我摊上这个名头,这几天我算想明白了,你们就是想推我出来,然后自己躲在后面清闲,哼,明天我就去找她们,我吃苦受累,也不能让你们偷闲。”
“好了,好了,知道姐姐辛苦了,清茗已备好,晨露温开,请姐姐一品。”年轻女子一脸调笑的将茶水递对方的面前,两人均是憋不住笑了。
这两个女子,一个是新晋的花魁柳如是,另的头牌董小宛。
“前几日来找你,她们说你去了山上清修,我还真怕你不愿再入红尘了呢。”柳如是一边调笑着,一边接过董小宛手中的茶,闻了闻茶香。
“这修道,修的是心,这道心未成,又谈什么远离红尘呢。”董小宛的眼中略显黯淡,柳如是看着对方的神色,知道又勾起了对方的回忆,急忙岔开话题。
“你回来的正好,还有几日就是离水诗会了,我们几个正好有机会聚聚,到时候,再让圆圆她们几个伴舞,你来吟唱,又要迷倒众生了。”
“恩”董小宛,轻轻答应着,眼神涣散,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
李香君一见她的神情,知道她又陷了进去,心里一阵心疼,心想,男人都是薄情郎,他既然已经走了,你又何必自己折磨自己呢,白白苦了自己,“好了,好了,他要走,就让他走,还有那么多才子,不就不信还寻不到一个比他好的了。”她的语气有些埋怨。
“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这院子外面又有几个真心呢?”正在两个聊天的时候,一阵奇怪的歌声飘了进来,两个人不由得都被这奇怪的曲调吸引了过去。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曲调轻快洒脱,歌词更是潇洒不羁,两个女子本就是精通音律的人,越听心中越是激荡,两个彼此对望一眼,便急忙的转向临街的窗口,寻那唱歌之人,只看见楼西侧的小巷子里两个身影渐行渐远。
董小宛看着男子的背影,听着歌声,心中不禁感慨,此人倒是个洒脱的,听着那奇怪的曲调,品味着那洒脱的歌词,心中的郁结竟也跟着舒缓了许多,脸上渐渐又露出了笑容。
“姐姐,你说,他不会听到我们的话了吧。”
“隔着街呢,他怎么会……”李香君一回头,正看见董小宛的表情,看到她又露出了笑容,不由说道,“那我让他上来,我们问问?”
“呵呵,他都快走远了……”董小宛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李香君从身后的书案上拿起了一块楠木雕的麒麟镇纸,朝着男子的方向扔了过去。
李香君会些拳脚,心想只要扔个东西过去,对方自然能回头看见自己,却发现今天的准头似乎有些……
巷子里,砰的一声闷响。“少爷!救命啊!”
“姐姐,你把他打死了?”两个女子呆呆的站在窗前看着远处那个倒下去的身影和听着丫鬟惊恐的叫声……
猫耳巷里一间简陋的小屋,衙门的人已经将这里围了起来,尸体被衙役抬上了板车,尸体被草席卷着,周围的人都知道,这是本来住着一对父女,就在几条街外的路口买饼子,今天没有出摊,房东过来看的时候,只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两个衙役站在血迹的边上,小声说着话。
“刘头,尸体看了,男的身上都是刀伤,家里的粮食,衣服和钱财都没有了,估计是……”
“让他们把尸体拉回去,让仵作再验一下,你和我去找大人,如果真是那些流民做的,那就麻烦了……”稍微年长的班头,吩咐了几句,带着身边的年轻人离开了院子,他的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
与此同时,烟水楼中,也有三个人惴惴不安。
“姐姐,你也真是的,怎么就用东西砸人家呢?”
“你个小妮子,我还不是为了你,看你喜欢,再说了,我也没想砸他啊!”
“还不知道伤的怎么样,真要是……”盈红袖和董小宛看着床上躺着的男子,眉清目秀,虽然头顶上的血止住了,可是人还是没有醒过来。
“少爷,您醒醒啊!呜呜”在床边,还有一个小丫鬟一边哭一边呼唤着男子。
正在三个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男子终于睁开了眼睛,李怀其实早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