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水早就知道,朱厚熜会是这样的反应,此时见到,也不立马跟他解释。而是等朱厚熜把脾气发泄过了,这才对他解释道:“陛下,承认孝宗皇帝是您的皇考这并非是承认您是过继给他的,比方说,《五经正义》之中,孔颖达对于《礼记·祭法》中的‘曰皇考庙’一句,有疏写道,‘曰皇考庙者,曾祖也’。又比方说,孔颖达在对于《诗·周颂·雝》中‘假哉皇考,绥予孝子’一句,有疏写道,‘考者,盛德之名,可以通其父祖……此与《闵予小子》非曾祖,亦云皇考者,以其散文取尊君之义,故父祖皆得称之’。既然说,皇考一词,即为尊君之义,既可以说是曾祖,也可以说是祖父,亦或是父亲,那么,为什么不能代表伯父呢?陛下对于孝宗皇帝十分感佩,就用皇考一词表达尊君之义,又有何不可呢?”
朱厚熜虽然觉得魏水这些话说得有点儿像是歪理,但又不自觉的想要同意他的说法。可同意他的说法吧,他又不太乐意,因为皇考这个称呼,他只想用在兴献帝的身上,不想给什么受人敬重的伯父使用。
而且,话说这么多,也是魏水自己的意思。
“魏先生,朕设若如此,天下又有谁知道朕的心意呢?更何况如若这样是为了蒙过内阁而采用的障眼法,那就说明不可以将释义广告天下。这样的话,要有多少人会误解朕的意思?魏先生,这种局面,你有想过吗?”
朱厚熜黑着脸问道,魏水从容不迫的应对。
他说:“这种场面,草民当然有考虑到,也正是考虑到了,所以才叫陛下这样去做。”
朱厚熜听得困惑不明,忍不住问道:“魏先生,既然如此,你说说你的看法吧。到底为什么这样做,总要给朕一个满意地交代才行。”
魏水说道:“陛下,您只是听了草民所说的前一部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困惑。实际上,草民所想要说的,并非如此简单。陛下要承认孝宗皇帝是皇考的同时,必须要加上这么一句,此后,称呼兴献帝、兴王后为陛下的本生父母!一对父母可以有很多的孩子,但一个人只可能会有一对父母。既然承认兴献帝、兴王后是您的本生父母,那孝宗皇帝又是什么呢?皇考?皇考的解释很多,草民想得到,很多有识之士在仔细推敲过后,也一定想得到。这并不是说草民想到了,内阁的大学士们想不到,而是他们在陛下承认孝宗皇帝是皇考之后,就不会在意其他一些看起来细枝末节的问题了。更何况,兴献帝、兴王后本来就是陛下的本生父母,这个说到哪里去,陛下都是有道理的。”
朱厚熜听了魏水的解释,越听越兴奋,到最后,便是忍不住拍案称好,高兴地说道:“魏先生啊魏先生,朕得魏先生,真是恰如周文王访得太公,汉高祖得遇张良。想来,太祖皇帝与青田先生、成祖皇帝与缁衣宰相,怕也不过是如此君臣相得了吧?江湖宰相?大明江相……你果然是大明难得一见的江湖宰相啊!这么一来,只要内阁承认了本生父母一事,朕看似是退却了,妥协了,但实际上,却给自己留足了日后进步的路。真是太妙了,妙不可言呐!”
魏水听罢,丝毫没有沾沾自喜。这样的场面,是他早就已经料到的,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更何况,他还有后面的话呢。
为了今天的这一番答对,早在他向杨廷和示好,提出制造意外焚毁清宁宫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为此翻阅了多少的古籍、史册,已经不需要统计,反正直到现在,看效果,都还是不错的。起码,朱厚熜看起来很开心不是吗?而且,商量下的结果公布下去,杨廷和等人在一段时间之内,都是会觉得很开心的。
大家都开心了,皆大欢喜,有何不好的?
这样,他再把后面的事情说出去,虽然对前事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却是一个小小的铺垫,至于作用,就要慢慢的看了。
“陛下,刚刚草民说过了两件事情,还有第三件事情。这第三件事情就不太重要了,只不过是听说清宁宫是本朝很重要的宫殿,但现如今却被大火焚毁,在草民看来,应当是名字取得不好。清宁二字,有息事宁人之意,但陛下身为天子,需要对谁息事宁人呢?天降大火焚毁宫殿,并非说一定是陛下的错,或者是内阁的错,在草民看来,未必不是这宫殿的名字取得不对。”
“哦?名字?”朱厚熜听罢细细琢磨,也觉得这个‘清宁’的名字实在是不太好,“那依魏先生的意思,应该改为什么名字呢?”
魏水回答道:“陛下,草民层仔细琢磨过,清宁二字,息事宁人之意,之所以被上天焚毁,极有可能是上天不愿意见到陛下如此息事宁人。所以,草民以为,新取的名字应当彰显陛下的威仪。所以,草民以为,应当用‘建极’二字。”
“建极?”朱厚熜将这两个字细细琢磨。
之所以要提出这么个名字,只是魏水记得之后的故宫三大殿里头,有介绍说保和殿曾用名建极殿。保和二字也有一些不够霸气,反倒是建极两个字很不错。而且,他为此也翻阅了古籍,并且找到了出处。
不过,以朱厚熜的水平,恐怕用不着他将话说的太明白。
果然,他提出这个名字之后,没用多久的工夫,朱厚熜就猜到了他的用意。
“建极二字,是否是出自箕子《洪范》之中的‘皇建有极’一句?这句话的意思,朕理解,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