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这年年上涨的购茶银两,都是因着那些茶农越发刁钻,蛮横咯。”
“正是如此。”话因应落,面上泰然,这话刚刚应下像是担心萧楚愔不信似的,唐掌柜还不忘扯了扯身边面色不大对的侄儿,说道:“这几年的茶田都是我这侄儿亲自去采办的,虽说那些刁农我没见过,不过我这侄儿却跟他们接触过。大小姐若是想知那些佃农有多刁横,大可询了我这侄儿。”
本来心里头还在盘思着大小姐怎么会过问茶田的事,忽的叫唐掌柜扯了一把,险着没定神。虽是忽的一惊,不过好在这人也贼,很快的便明了意而后忙道。
“大小姐,那些佃农小的可是亲自打过交道的,你是不知那些刁农有多刁横。狮子大开口,不但价格涨得离谱,人还可恨。虽说那茶田是咱萧家的,不过刁农却是本地农户,咱虽是东家,却也势单力薄,可抵不过那儿一群的佃农。这价格的事,一直都握在那些个刁农手上。虽说这茶农的工钱一直费心想要压下来,不过还是没能压下太多,总得还是高了前年。”
“正是,大小姐您是不知佃农的厉害,那些人若是横起来,王法都管不了。”侄儿的话刚刚落下,唐掌柜便紧接着回了。
这话刚落就只见萧楚愔点着头,颔首轻点,也没给个准意。越是慢悠悠的轻点,越是叫人心里头揣了不安,就这样点应了半晌,萧楚愔忽然问道:“对了,今年的新茶可采收了?”
“还没呢,不过茶农今年所需的工钱,账目倒已送了上来。”
“哦?既然已经送来?不知今年的价,可否涨了?”今年佃农那儿的价是否涨了,萧楚愔不知,不过她却清楚今年报入茶坊的价,必然涨了。
询语落后,唐掌柜点头说道:“大小姐,今年的工钱,价又涨了,而且涨得还有些离谱。”
“一口气涨了多少银两?”
“一成。”
一成,对于经商者,这一成的银两不知得让掉多少利润。旁的不用多说,单单这一成的本钱,就足够叫多数人变了面色。可奇怪的事在听了这多涨了一成的本钱,萧楚愔的面上竟看不出多少异色,反倒还挺常然。
如此的萧大小姐,还真叫人想不出以往的她是个性子轻柔的女子。
没在碰茶,也没应答,而是将手搁在案桌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就这样轻叩敲了几声,萧楚愔说道:“一成银两,这一成要是涨上去,今年怕是没赚头了。”
“大小姐,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那远洲的佃农就是如此,价格攀得老高。眼下我这儿也是烦得紧,这一笔银子要是批下去,怕是没得赚了,可要是不给,这茶农可就不做事了,今年也就没了新茶。咱们这萧家茶坊又是老字号,总不能年年皆有上好的新茶,今年却什么都没有吧。这要是传出去,咱茶坊以后还如何在京都立足。”
唐掌柜这话,的确叫人犯难,当即萧楚愔微着蹙眉,说道:“是啊,这批也不是,不批也不是,瞧样子是挺为难的。本钱那儿要涨,可萧家里子外子也得是顾的。咱们萧家在京都也立了二十来年了,如今要是因着本钱之事连着新茶都不要了,且不说外头会传出什么,就是这些年往来的熟客,恐得外旁处流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工钱虽然又涨,不过还是吩咐下去,银子照给。”
“新茶是要的,不过这茶农要的工钱,难不成就没得商量。”
“大小姐有所不知,这工钱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今年那些刁农本想一口气涨二成的。只不过常年在咱萧家农田做事,也是瞧在老主顾的份上,他才涨了咱们一成银子。”
“这样说来,今年咱们这新茶没得赚,旁处田茶里所产的茶,更是没什么赚头了?”琉眸一扫,眼中倒是闪了意。闪后唐掌柜说道:“如此看来,当是如此。”
“如此啊。”也不知萧楚愔心里头再盘着什么,那轻轻扬扬一会儿缓一会儿慢的语调,总叫人听得心里提着揪。幽幽一声,随后又顿了半响,萧楚愔说道。
“这提了一成银子咱们都没多少赚头,想来其他小茶坊更是如此,毕竟工钱一路涨,这收购茶叶的小商贩价钱也得跟着往上提。咱萧家家底殷实,这样到也折腾得起,不过那些小作坊,恐怕就没这么多本钱叫刁农折腾。这一口气提了两成银子,便是有心,恐怕多数也是无力的,这佃农要的工钱,怕是没几家给得起了。”
“大小姐所言甚至。”
“所以咯。”
“所以什么?”突然转化的语调,叫人忍不得心中一阵“咯噔”,震了一下,唐掌柜问道,问后萧楚愔说道:“所以咯,今年佃农采下的新茶,怕是抬价也不见得有市。他们成本一个劲的涨,为了赚头咱这银子也得跟着涨。他乐意哄抬价格,也得有傻子乐意接,不是?这价格抬的,没人乐意买,存在手中最后还不得坏了。一成,如果真让他们涨了一成,倒时茶卖不出去,就算是再降个两三成,为了回本,也得乖乖降了,来往一算亏得就更大发了。”
哄价,也得有市,若是没有市,东西最后只能落个血本无归的下场。
这个道理,想来做生意的人都明白,只可惜她家这茶坊的掌柜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一块。因着萧楚愔这一番话,唐掌柜的面色可算变了,当然了,这变了面色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