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听错了!铃果没那么说。”
“但你适才……”
却被外面急急上楼的脚步声打断,只听小姑娘在外面喊:“铃果儿姐姐,铃果儿姐姐!”
她用的土族语,但这些时日,慕容纸已经能听懂一些。只听她说什么花苗,还有什么丫头的,铃果儿表情则更显慌张,跟她说了一定要拦住她,然后回头只道“公子,公子您、您别担心,没事的”,便匆匆下了楼。
慕容纸在二楼高高开了窗子。只见村口众人拦着一个苗族打扮的姑娘,那姑娘声音尖利得很,一句“你们少主夜璞呢”,慕容纸这边听得清清楚楚。
“让他出来!那可是比武招亲!赢过我了又不肯娶我,叫我花云大小姐的面子往哪儿搁?!听说他在村子里还养了个男的狐狸精?那狐狸精在哪里?”
……
“公子,其实……这件事情少主也很为难的。花苗的大小姐不知怎么就认定了少主,花苗族长和咱们族中一些长老也很想要促成这门亲事,土族毕竟势单力薄,若是能同花云大小姐联姻,便马上可成南疆第一大族,到时候少主想要一统南疆,便不必像如今这般举步维艰了。”
“一统……南疆?”
“是啊,少主雄心大志,若是能南疆一统,咱们便不会再受大夏人欺压了。但是无论如何,就算少主娶了花云大小姐,他心中最重也永远是公子您,这一点肯定不会变。”
“铃果儿,你乱说什么呢。”
身后夜璞的声音响起,他神情疲惫,有些无奈:“师父,夜璞真的不是故意招惹那位姑娘的!说什么比武招亲,根本就没有的事!分明是她硬拉着我跟她比划,比输了就缠着我。”
“她今日里来村子里闹了,还说公子是狐狸精。”铃果瞧了夜璞一眼。
夜璞请笑一声,坐在慕容纸身边,一把抓过他的手:“师父放心,我会保证那人以后再也不会过来!”
“可是,花云大小姐那脾气……”铃果弱弱道:“怕是不能依着少主的吧。”
“我叫她不能来,她就再来不了!办法我多得是,你这是信不过我了?”
“铃果不敢!只是少主千万三思啊,咱们土族可得罪不起花苗的。若是惹恼了花云大小姐,那遭殃的可是……”
“铃果儿,没事的,你出去吧。”
那少女面色微忧,欠了欠身子乖乖走了。慕容纸不是傻子,转头见夜璞疲倦之中眉头微微隐忧,刚要说什么,却被那孩子抢了先。
“师父,请您相信我。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我绝不会任由任何人伤害你。”
“夜璞说过保护师父,自然说到做到。请师父记住,只有我,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也定会信守承诺,绝对不会骗您。”
夜璞虽然年少,但眼神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明月一般的不可捉摸。慕容纸被他望着,心下略有些发慌,五味陈杂间始终无法开口去问那深埋心底的些许零星的疑惑。
不是土族,还有……想要一统南疆?那样的话,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过。
如今,已是秋末。南疆四季如春,难以明辨春夏秋冬,因而这事儿是慕容纸又多学了些土族郁颜,最近才终于弄清楚的。
记得离开听雪宫时,尚才初夏。也就是说他来苗疆之时,夜璞所谓他不过睡了十几天,其实他却懵然睡过去了整个炎夏。
那段时日,自己身在何处,夜璞又身在何方?做过什么?为什么不曾提起?
但夜璞确实关心他。时时刻刻知冷知热,体贴入微,每每出门必给他带各种奇巧的玩意儿,望着他的眼神,也从来都欲言又止、温柔如水。
或许,他是有什么无法言说的苦衷吧。
定是如此。夜璞和别人不一样,总不会骗他的。
夜璞真心对他好,和别人不一样。
……
慕容纸深知,自己自欺欺人的本事一向很高。
明明已经看到了不对劲的端倪,却逼着自己不去想,不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