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大祭司何出此言?”婉冉十分不解。
古书上可是说得十分清楚,这莺草花是花草里的翘楚,是众人都趋之若鹜绝不可拱手让人的无价之宝。
更何况,她从辛渺口中得知莺草花提炼出来的汁液,也是让依米花重获了生机。
温婕儿却只是黯然摇头,神色严肃。
“没事没事,”婉冉上前一步,故作成熟地宽慰着,“反正不管它是良药与否,只要对依米花有可用之处就好啦!”
说着,她拍拍温婕儿的肩膀,嘿嘿一笑。
温婕儿被她逗乐了,摇着头叹道:“希望,如此吧。”
一晚上温婕儿都睡得不太安稳,翌日脸色暗黄,眼下黑眼圈颇有些严重。阿莣一见,立马从婉冉处寻来了胭脂水粉,想要给大祭司遮遮瑕,却被她婉言谢绝了。
这样的后果就是,辛茫见着了温婕儿,本就冷淡的神情愈发难看。
“给谁脸色呢。”婉冉十分不屑。
“以后还是由程墨来照看你。”
此言一出,婉冉和程墨心里都是一惊。
“别别别!”
“属下无能,还是……”
两个人,竟是同时出声。
“你个呆子!”婉冉被程墨话里的意思气着了,“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不想服侍本公主咯?”
程墨面色一僵,恭敬低头回道:“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婉冉没想到程墨会这样回答,脸上立马染了丝丝红晕,嗫嚅道:“本公主、本公主都没说什么呢……”
蓦地就想起那天夜里他替自己脱鞋袜时候那粗糙指腹刮过脚底的感觉,她脸颊更红,直觉得没脸见人了,急急奔出客栈,很快就不见了影。
温婕儿笑着摇摇头——还真是孩子心性。
抬眼间,却见自己笑容落入了那个男人的眸光里,她心一惊,连忙别过头。
“服侍大祭司把衣服换上。”辛茫吩咐程墨递给阿莣一套衣服。
温婕儿一看,是男装。她心中便已了然。
今天,就是要跟随小言去见鬼王的日子了。
她很快就换装完毕,加以眉炭勾勒眉形,一个剑眉星目的fēng_liú公子哥就出现在了辛茫面前。她微低着头,轻唤一声:“走吧,林兄。”
辛茫淡淡扫她一眼,抬头间神色不动,只有眼底闪过一抹淡芒:“詹兄,带路吧。”
被他唤作“詹兄”的,正是小言。小言今日特地换上了黑茞特有的服装,衬得整个人更加朴实耐看,一双眼睛怯怯地看着温婕儿,似乎很不习惯她这幅打扮一般。
于是,小言领着路,带着辛茫、温婕儿二人向着鬼王所在的风雅阁里走去。而程墨就在客栈里护着婉冉和阿莣的安全;至于雪乔,她只道是不方便去见鬼王,所以一大早就出门远去了。
这风雅阁恢弘壮观,所到之处皆是由光洁冰冷的大理石砖铺就而成,虽然比不得汉人京城里的琼楼玉阁,但是这显然也不是深山里的白茞祠堂能够比拟的。缓步走在其中的温婕儿不由得有些疑惑,一个深居山间的村寨,缘何会有如此财力?
除此之外,让她频频皱眉的,还有所到之处常常见着的士兵。那些壮士身着沉重盔甲,手执长矛,严肃而又呆滞地看着前方。
不消一会儿,他们终于是来到了风雅阁里的主厅门前。小言转过头来,有些担忧地看着温婕儿和辛茫,声音低低的:“就、就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做。”
见温婕儿和辛茫都点头应允,小言才微微舒了一口气,推开了那沉重的木门。
门打开的那刻,温婕儿首先感受到的是一阵冰冷之气扑面而来,仿佛时下不是骄阳似火的盛夏,而是冰天雪地的寒冬。她被这寒意刺得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一向冷静的她,也是不由地在心中赞叹。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方巨大的水池,里面碧水悠悠,上面几朵睡莲静静盛放。而在这碧水里,匐着几个裸着身子的女子,正安然趴在池沿,露出洁白优美的裸背。
而在这水池背后,有数十节阶陛,这些阶陛顶端的玉台上放着的,是一把用不知名的黑色材质制成的飞龙座椅,通体幽黑泛着冷光,上面雕着巨龙、麒麟、猛兽等奇珍异兽,尤其是那靠背上雕刻的鸟禽羽毛,根根直立,怒指苍穹。
然而,就算这座椅精美绝伦,却比不得上面悠然坐着的那个人。
那是个一身玄色长袍的男人。他黑发如瀑,随意披散在身上,一面同色面具遮住了眼周与鼻梁,唯有一双冰冷眸子和犀薄嘴唇露在外面。尽管如此,他浑身散发出的慵然与凉薄之息,却如同寒月一般静静笼罩了整个大厅,那池里的碧水、微醺的美女还有妙哉的座椅,在他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
仿佛他就是这里天生的王者,而周遭的一切,都是他脚边卑躬屈膝的蝼蚁,为他服务。
小言颤抖着,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鬼、鬼王大人,人我已经带到了……”
鬼王缓缓站起,随着他的动作,那一头及地长发泻下,在地板上画成一个圆圈。他慢慢走下阶陛,脚尖轻点,竟是从水池的那头一个飞跃,就稳稳地停驻到了温婕儿的面前。
“要买莺草花的,就是他们?”他开口,声音低沉,毫无温度。
如果说辛茫的声音是冷淡醇厚,而他的声音,就是带着三千寒风的萧瑟。
“是、是的。”小言恭敬地低下头,“就是林公子和穆公子,要买一百株莺草花和一百颗莺草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