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一角映红了半边天,惊动了各宫贵人。
“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回事?”
“外面吵吵嚷嚷的,在闹什么?”
“叫个人去看看。”
各宫派出去的人不一时都陆续返回。
“奴婢刚去看了,是咱们边上一间空置的院子走水了。”
“回娘娘,坤宁宫边上闲置的一间院子走水了。”
贵人们一脸讶然,或皱眉或好奇,均问:“好端端的怎么走水了?”
“还不知是什么情况,马公公带人在扑火,不让任何人靠近,奴婢只打听出里面死了几个太监。”
“死人了?”
“什么?死人了?”
“再去打听,死了多少,死的人是哪个宫的,越详细越好。”
*** ***
皇甫容沐浴后,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从里间出来,伺候他沐浴更衣的小杨子小松子低着头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等在外面的窦宸看了一眼小松子手上抱着的衣服,神情一动。
皇甫容正巧看见,暗道自己大意,眨了眨眼问他道:“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对?”
窦宸转过来看他,顿了顿,摇头道:“没什么。”
他好像嗅到了泥土味儿,但又不太肯定。
皇甫容眼神一转,突然问他道:“你换了衣裳?”
他记得窦宸出去的时候穿着一身黑衣,可现在穿的是一身黛蓝衣衫。
皇甫容这样一打岔,窦宸一愣,果然被引开了思绪,点了下头道:“殿下心细如发,这衣服是刚换的。”
“他们……”皇甫容小心翼翼的问,仿佛不敢开口。
“魏允中安然无恙。”窦宸回答。
“那就好。”皇甫容脸上一喜,又问:“小闻子呢?也没事吗?”
窦宸暗暗叹了一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人还活着,不过不太好,他出事了。”
皇甫容小脸上的笑意一僵,表情一下就消失了。
他低头盯了会儿地面,默然不语。
窦宸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这种事他固然不想说,但也不适合隐瞒,只有让小皇子知道实情,才不会有错误的判断,他们也才能商量对策。
“他出了什么事?”皇甫容问,声音平静的让人难过。
窦宸没有隐瞒,只是简化了一下他看到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个大概。
他边说边看见小皇子的肩膀在发抖,小手握成了拳头,手指手背都在颤抖,明显就是气怒的不轻。
窦宸心道这倒是个重情重义的皇子。
“……回来的路上,闻人雪醒了……我怕宫里人多眼杂,看了会起疑,就先翻墙进来拿了几套衣裳出去,一人一件换上……”
窦宸继续道:“我和魏允中也说好了,今天的事情绝对不能外传,对外一致就说他们今天是去了德妃宫里。料想那些人做了这种事也不敢往外说,指使他们的人更不敢跳出来暴露身份。”
德妃是魏允中的亲姨母,只要魏允中去通个气,知会一声,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皇甫容等他说完,压住了怒火,抬头看着窦宸问道:“知道是谁指使的吗?”
这件事情一定有幕后主使,没有人在背后指使,这些太监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窦宸回道:“现在还不能确定。”
因为引向性太明显了。
种种不利的因素都指向了坤宁宫,坤宁宫的嫌疑反而不大,但也不能说完全不可能。
毕竟之前出了窦六郎的事情,坤宁宫的人对荣和宫的人绝对谈不上友好,便遑论十三皇子一向看荣和宫不顺眼,今天早上还在文华殿外面嘲笑了皇甫容讽刺了闻人雪,这种腌臜事,他还真做得出来。
总之,在找到确切的证据之前,这内宫中任何一个有实力的一方,都有可能是这次事情的主谋。
皇甫容眼神一黯,低低的道:“我想去看小闻子。”
*** ***
闻人雪从醒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眼睛不知道盯在哪里,沉默的像个木头人。
魏允中看着他,张了张嘴,想想,还是拉开了门,叫了小林子小柳子送热水过来。
“忘了吧。”他踟蹰半天,挠着脑袋想来想去,也只蹦出了这三个字。
走出闻人雪的房间,把门带上后,魏允中对着夜空叹气。
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被毁了。
那些无根的老太监真是该死!
他一抬头,指着刚给闻人雪送过热水的两个小太监,迁怒道:“过来!跑什么?两个懒东西!小爷还没洗呢!脏死了!快去给小爷烧水!多烧点,越多越好,小爷今天要好好洗个彻底!”
闻人雪听着屋外魏允中的声音,明知道他说的不是自己,还是忍不住代入,感觉像被针扎在心口一样。
疼,但不见血。
他近乎麻木的迈进了浴桶,脚踩到热水的刹那间打了个哆嗦。
肮脏的皮肤被清水冲洗。
突然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一样,他一下子就受不了了,拼命拍打着浴桶里的水,拼命搓洗着全身上下的皮肤。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光是活着……
光是活着就已经很痛苦了,为什么还要让他遇到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要让他活着!
他这样还算是个人吗!
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现在却连当一个干净人的资格都没有了!被当成发泄用的玩物!被一堆畜生玩弄!这样苟延残喘、没有自我、没有尊严、痛苦而绝望的活下去,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