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声,皆是心头一震,不约而同转头向殿外看去。
一身玄色宫装,一副青铜面具,一把精铁轮椅,一位蒙面少女,郑凛和无殇以这样的造型出现在仪和殿正殿之外。
“你、你是何人?”一位年迈的大臣扶着柱子问道。
“太傅真是年纪大了,连学生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郑凛轻咳一声,“学生感染风寒已有数日,许久未开口,声音沙哑在所难免,惊到太傅,还望谅解。”
“你是太子?”仔细一听,似乎是太子的声音。太傅放开柱子,走到郑凛面前,上下打量,是太子的身形没错。
“太子怎会以这副形象出面?”有人提出质疑。
“本太子伤寒未愈,本不宜下床走动,听说各位大人为我父皇的下葬仪式伤脑费神多日,故只好抱着病恙之身特来商议此事。”郑凛温声解释道。
听着郑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无殇不厚道地偷笑了一下。好在不透光的面纱蒙住了她大半张脸,没人看见。
大臣们听出了郑凛的言外之意,无不尴尬得面色僵硬。
“无殇,推我进去。”郑凛低声吩咐道。
无殇正欲推着轮椅进入仪和殿,却闻苏厚一记冷喝,“且慢。”
苏厚一步一步走近郑凛,冷不防伸出手想要摘下他脸上的面具,无殇见状,冷冷一笑,一个箭步移动身形来到郑凛面前,抬手挡下苏厚突如其来的出手。
苏厚伸出去的手犹如撞上了一块铁板,吃痛地收回,他怒目直瞪无殇,“你是何人?”
无殇默默退回郑凛身后,不发一言,俨然把苏厚当成了空气。
“她是我请回来的神医,负责贴身照顾我的起居,”郑凛的眼神带上了一层寒意,“苏丞相,你这是何意?”
“恕微臣多疑,太子殿下若要证明真身,还得拿出有力证据,光凭声音不足为信。”
“这样够吗?”郑凛从腰带内侧掏出一块玉佩,丢给苏厚。
这块玉佩乃历代帝君赠予皇位继承人的传位信物,苏厚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
“看来确实是微臣多疑了。”苏厚躬身朝郑凛行礼,“还望殿下恕罪。”
“丞相一心为国,有此怀疑也是情有可缘,罪不当责。”郑凛挥手示意他退下。
无殇推着郑凛进入仪和殿,再无人阻挠。
“太子哥哥!”翩潼公主迎面扑来,径直扑进郑凛怀中,小声啜泣,“你终于来了。”
对于这位深受父皇宠爱的妹妹,郑凛也是极为疼爱的,揉揉她的发顶,“潼潼,让你担心了,这里的事交给我,你先回去吧,晚点再去看你。”
太子已经现身,自然不用再挑选什么暂代国事的人选了。
翩潼公主乖乖点头,擦干眼角的泪痕,在侍女的簇拥下离开了仪和殿。
……
刚离开仪和殿,郑翩潼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你们退下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她遣散侍女,独自跟上去。
她与那个身影始终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任她如何加快脚步总也追不上。再往前就是她的住处,来人却渐渐走远,消失在视野里。
她兴致索然地回到宫殿,关上门,却在关门的一瞬间被人一把拦腰抱起。
“啊!”她张口欲呼救,就在看清抱她的人面容之后不由自主软了身体。
……
郑凛在朝堂正前方停下,距离荆棘花王座还有三十三白玉石阶。眼下还不是登上王座的最佳时机,不急这一时半刻。
“你回来了。”半尔终于不再把玩他的拂尘,目光正视郑凛,神情依旧慵懒。
有些大臣由此产生了一些微妙的联想。国师说的是“你回来了”,而不是“你来了”。也就意味着,这帝君的位置,非太子殿下莫属。
事实上,郑凛继任帝君是一件极其顺理成章之事,他是容和皇帝与皇后所生的唯一嫡子,没有人比他更具备传承帝位的资格。
只有郑凛本人知道国师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其实那一晚,他是想为父皇完成最后一件事后彻底离开皇宫。可惜天意弄人,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早就为他铺好的道路。
“是的,我回来了。”
半尔微微点头,示意他知道了,便又重新蜷缩在他那宽敞舒适的软椅里,任由银白色的发丝和彩色尾羽缠绕一处。
无殇奇怪地瞄了他一眼。
这个少年是何身份?竟能在满朝文武百官以及郑凛面前如此目中无人?
半尔感受到无殇的注视,并未抬眼回应,好整以暇地梳理着怀中拂尘,将周身以外的陌生气息统统屏蔽。
好奇归好奇,无殇也不愿多去深究与自己不相关的人,低头颔首,称职地站在郑凛身后。
“我知道你们在争论什么,既然我今天出面,站在这里,就表示我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三日之后,我要看见一场盛大的登基典礼与入葬仪式。”
郑凛完全进入了上位者的角色,语气沉稳果决,容不得任何人质疑。
群臣皆无异议。
“很好,既然这样……”
“轰隆”一声巨响,仪和殿北侧的墙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断裂的石块飞射出去,接连砸晕了附近的数位大臣。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突生的变故吸引过来。
又一声巨响,北侧墙壁大幅度倾倒,一只长满黑色鳞片的硕大手掌伸进来,轻而易举推倒了墙角。
“快来人!保护好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