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挽歌这个名字,听见的人大多都说显得太过悲凉。
挽歌,挽歌,挽柩者所唱哀悼死者的歌。
她自己也曾这么认为,这个名字显得太过悲凉。
可是母亲却摸着她的头,笑得开心,告诉她:我的傻歌儿,挽歌是引导故人前往地狱的歌,是富有指引的。
她从那一刻开始,突然爱上了自己的名字。
若挽歌是为故去之人而歌,那么这名字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光明。
母亲离开的时候,她很小,心里很难受却不敢哭出来。
那个时候,母亲仍摸着她的头,笑得难过告诉她:挽歌,若是碰到自己喜欢的人,把这个送给他。
那个时候,母亲离开了她,比翼到了她的手里。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比翼只剩了一块。
她怎么也想不起此事,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弄丢的,父亲只是摸着她的头告诉她:丢了就丢了,也没关系。
可是她还是很难过,因为那是母亲留给她的东西。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可是忽然有一日,她在街上看着马车朝自己狂奔而来,看着那个人如天神一般护住了自己。
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一见钟情,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落在她身上。
只是,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也是错的。
他登门提亲,她惊喜万分。
而后不顾父亲的反对,义无反顾穿上嫁衣,嫁给她的心上人。
她想要在他掀开盖头后告诉他,他救她的那一刻,她就想,这个人是她喜欢的。
她也想唤他一声夫君。
只是这些都还没说出口,他却一身红衣站在那里,面对她满是冷漠。
她突然不敢笑了,她想拉拉他的衣袖,告诉他,让他不要这么看着她,她害怕。
可面前的他却说出了一句话:我只想要你的血,旁的你无需给。这个位置也不是你的……
你体会过如置冰窖的冷吗?那一刻,她冷的浑身发寒。
可他却是拿出刀取她的血,她猛地反击,却迎来他更冷漠的对待。
刀子划在手腕上,可她却觉得那刀子更像是刺进了她的心脏一样。
她再也顾不得自己学过的礼仪,第一次厉声问他。
竟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娶她?为什么要给她希望,又将这希望打碎。
可他只是冷冷看着她:我爱的只有一人,那个人是风茵茵。
触目可见的红色,刺的她眼睛生疼生疼,无一讽刺的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奢望。
她无力跌坐在床头,泪水迷蒙,一颗心痛的似乎下一刻就要停止跳动。
你竟然爱着另一个人,又为何如此待我?
如果你爱过一个人,就知道当你爱的人亲手将刀子刺向你的时候,你会有多痛。
她愤恨过,就是取血之后将碗打翻,然后她被关进了水牢。
那个冷的刺骨的地方,她就那么被关在里面,暗无天日。
看不见阳光,浑身冷的发抖,还要被取血。
那个时候,她想或许那些人说的没错。
挽歌这个名字是真的悲凉的,它会揭示我这一生的不幸和悲哀。
她想,她大概可以死心了。
爱一个人,太累了太累了,恨一个人,也太累太累了。
只是,她还是希望,若能重来,这辈子再也不要这么喜欢一个人了。
他对你每个动作,每句话,就像是你自己亲自将刀子递到他的手里,给了他伤害你的机会。
甚至于,他给了你一巴掌,你还在问他的手怎么这么凉。
姜阳逸,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好一点?
哪怕好一点,我都可以告诉自己,还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你那么爱她,为了她可以伤害任何人,那么,让我死也不可以么?
后来,她真的发现,她死都是一种奢望。
因为自杀被发现,而后关水牢成了常态,她没有了自由。
她再也记不起这是第几次,也记不起自己手腕被割了多少次。
她只是日复一日的想,可不可以,让她安安静静的死去。
她再也爱不起这个人,也不想恨这个人了。
她只是想让我死,死掉了就好了。
但是,与风茵茵的争执,或者说是风茵茵自演自导导出了这么一出戏,在风茵茵掉落莲池的那一刻。
她看见他不要命的一样跳进莲池,对风茵茵护在心尖上疼爱,那一刻,她突然发现,她已死的心,还是会疼的。
只是,这疼痛,有没有为她心疼过。
她差点被他掐死,那个时候她就在想,死了也好,至少是死在他的手里。
只是,他看着她,厌恶的看着她。
她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清楚,他有多在意那个女子。
因为在意,所以不想她出任何一点小意外,她这个导致她坠落莲花池的人,让他彻彻底底的厌恶了。
他是想她死的,若不是她的血可以救那个女子。
不然,她如今怎么可能还活着。
后来的后来,取血关水牢,日复一日……
她甚至都觉得自己习惯了……
她分不清外面已经是何年何月,她渐渐的忘记了很多事。
只知道心渐渐荒芜下去,无爱无恨,感觉不到悲喜,感觉不到温度。
她的这颗心,比她这个人,先死。
而后,她死了。
没人哭泣,没人心疼,她死了。
而她,却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终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