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槿知道,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圆真的圆寂并未引起多大的反响,顾槿撑着青色油纸伞,立在圆塔上,看着寂一在佛前焚香洗手。
换上金红色的袈裟,接受所有僧人的颔首。
背过身,心里一片荒凉。
他终是选择了另一条路,如何同归?
果真应了圆真那句话,人鬼殊途。
忘语找到顾槿的时候,顾槿正躺在烈日炎炎的屋顶,轻轻转动自己手中的油纸伞。
她刚刚想明白了,不在一起也没关系,不能互诉衷肠也无妨,只要她在他身边,陪着他就好了。
原本只是玩笑话的执念,如今真的要成真了。
忘语抬高了脖子,看着顾槿道:“施主,有人想见你。”
顾槿一愣,随即坐起身:“谁?”
第一时间想到一个人,顾槿面色一喜,手持油纸伞飞身下来。
“寂一要见我么?他在哪里?”
忘语沉默下来,手指着身后的青衣男子道:“住持吩咐忘语带徐施主来见你。”
顾槿原本扬着笑的脸渐渐淡了下去:“竟然如此,我便见吧。”
总归他吩咐的,不过是想她断了对他的念想。
那她就装的好好的,装的对他没有一点念想,对他没有一点思念。
徐莫闲看着顾槿,面色激动,朝前走了一步:“如堇。”
顾槿缓缓垂眸:“你来见我做什么?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已与绮娘说清楚,我欠你的,总归要还给你。”徐莫闲看着面目冷淡的顾槿,面色沉静不再有当初的一点害怕:“如今,你杀了我都可以。”
“……”顾槿在心里暗叹,徐莫闲还不算太差,至少不会打死不承认。
只是当年,女子在决绝的时候永远都比男子要来的义无反顾。
所以,才造就如今模样。
顾槿看了看手里的油纸伞,低低一笑:“我不杀你。”
徐莫闲一愣,才发现对面的女子面色平静,一身红色霓裳羽衣。
若是就单单外表而言,只怕无人相信眼前的人是已逝之人。
“我只是分外想念长安街的叫花鸡,还有我最爱的……”顾槿缓缓垂眸,这些她和寂一说过的。
除了这一身衣裳,他说过不骗她,可是总是阴差阳错错过。
可是她如今真的想尝一尝这些美味,哪怕身边的人不是他也没关系。
“你最爱的东城铺子的梅花酥,还有来客酒楼的招牌菜对不对?”徐莫闲缓缓一笑,这些事情毫不犹豫说了出来。
顾槿一愣,良久点了点头:“对。”
若是当年徐莫闲勇敢一点,或许他和木如堇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下辈子,这两个人说不定会很幸福很幸福在一起。
她突然明白,木如堇为何在最后关头看着徐莫闲幸福的模样收手。
因为对方是自己爱过的,她知道他幸福了,就该放手了。
可是,木如堇,你看到了吗?
他对你的爱好记得一清二楚,所以,你们这辈子未尽的情缘,下辈子也一定要好好续缘。
“现在想去吗?”徐莫闲看了看顾槿,总觉得她与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恩。”顾槿仰起脸轻轻一笑:“现在就想去。”
她要把想做的事立马就去做,想吃的东西立马就去吃,再也不要等。
因为你不知道,哪一天你就等不到了。
徐莫闲有些开心,她如此对他展露笑颜,是不是证明她还是原谅了他:“那……”
他正想问顾槿如何出去,就看见顾槿瞬间变小,缩进了他的衣袖里。
徐莫闲惊奇的张大了眼睛:“如堇?”
“无事。”顾槿的声音从衣袖下传来:“只是这毕竟是佛门之地,那佛光对我有些许影响,借你的气息遮掩,我才能安然无恙出去。”
徐莫闲听完将衣袖拽在手心,如来时一般下了山。
寂一一身袈裟,看着那人走远,才缓缓转身,入了佛堂。
忘语跟在寂一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只觉得从他接受住持那一刻,身影越发孤寂了。
以前他也觉得寂一孤寂,他无数次问师傅,为什么他与师兄的法号不一样。
那个时候,圆真望着远方,告诉他。
你性子活波,我希你懂的祸从口出,希你三思而后行。
忘语忘语,切莫失语。
而寂一,他性子沉寂寡淡,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
寂一寂一,寂寞孤一,两者在一起,便不会那么孤单。
“忘语……”寂一跪在佛前,敲了敲木鱼。
“住持。”忘语收回思绪,应声道。
“过些日子我要出门一趟,寺里的事情你暂未代替管理。”寂一缓缓垂眸,如今三月已过,那豺狼妖必定是好的差不多了。
只怕是已经潜伏在了长安街某处,伺机而动。
“若我一月后未归来,你便是下一任住持。”寂一想着豺狼妖的战斗力,眸光微沉。
忘语大惊:“师兄……”
寂一勾了勾嘴角:“自我当上这住持,你一直不肯逾距,再也未曾唤我师兄。”
“我道你性子安静不少,原来是一直埋在心里。”
忘语抿了抿唇:“师兄打算去往何处。”
“妖祟作怪长安,上次让他逃了,只怕如今他功力见涨。”寂一又敲了一下木鱼,神情冷淡:“这一战结果未知。”
忘语失语,面上萦绕了难过:“……”
他不过十三,在经历师傅逝去,师兄生死未定。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