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恨铁不成钢,“英儿,你这般心肠软,将来能成什么大事?”
宣王嚅嚅,“孙儿也只是可怜她……”
太后冷笑,“你可怜别人,却不知有一天你陷入窘境,有没有人来可怜你?英儿,以你的身份,若是性子太软,太爱可怜人,终归会给你带来祸患的。心肠该硬的时候一定要硬,哪怕铁石心肠也无所谓。一个云仪那样的女子便让你心生怜悯,若是遇着个倾国倾城的,你难道要将身家性命都交给她么?”说到后来,已是疾言厉色,杏眼圆睁。
宣王哪敢再多话?唯唯受教,连声称是。
云仪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她费尽心机,落了这么个结果,欲哭无泪。武氏觉得很失望,“若做了侧妃还罢了,一乘小轿抬进府,连个名份都没有,将来会有前途么?”她舅舅杜大人却是沉思了一番,吩咐武氏,“给仪儿准备一份体面嫁妆,就当咱们正经嫁女儿了。”
武氏有些迟疑,委婉的劝道:“一乘小轿抬进去的人,还带丰厚嫁妆,是不是不大好?似乎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一样。”杜大人道:“你懂什么?虽然是一乘小轿抬进去,到底也是轿子抬进宣王府的人,之前宣王府还从来没有过呢。”
武氏拗不过杜大人,只好答应了,“好,我替仪儿办份体面嫁妆。唉,也不知她进到宣王府后会怎样,只盼老天保佑她吧。”
杜大人、武氏只不过是云仪的舅父舅母,云仪得了这么个结果,他们只是可惜云仪将来不够有用处而已。消息传回锦绣里,云仪的母亲杜氏母女关心,却像被雷劈了似的,先是呆呆傻傻,继而哭天抢地,“我可怜的仪儿啊,你这是被人坑了啊!”
杜氏哭的都背过气去了,丫头害怕,忙去各房告诉了。二太太李氏和五太太方氏万分同情,都过来安慰杜氏,“大嫂,事情已经这样了,哭也没用,还是为仪儿准备嫁妆吧。不管她进到宣王府是什么身份,总是要银钱使用的,对不对?”
四太太程氏也来了,却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笑,“仪儿攀上高枝儿了,恭喜恭喜。大嫂嫁女儿可真是省事,连亲戚朋友的喜酒也省了啊。”
杜氏眼中冒火,厉声喝道:“你胡说什么?”
程氏笑容愈浓,“王府之中以王妃为尊,其次是侧妃,再其次是夫人,仪儿这一乘小轿抬进去的人,连夫人的身份也没有,只是名侍妾而已。这样嫁过去的女儿,自然不需要大摆酒席,宴请亲友。大嫂,我说你嫁女儿省事,并没说错啊。”
杜氏正是悲痛伤心的时候,听了程氏这火上浇油的话真是不能忍,嗷的一声扑了过去,“敢这么污蔑我仪儿,我撕烂你的嘴!”一肚子气正没地方撒,下手格外狠,程氏只觉得两腮巨痛,原来杜氏真的用力扯着她的嘴,好像要撕烂似的。程氏忍不了疼,杀猪般的大叫起来。
李氏见了大惊,“大嫂,快别这样!”要过去拉架。方氏却一把拽住她,小声的道:“二嫂,她俩是嫡亲妯娌,咱们犯不上胡乱搀和。”李氏犹豫,“真的……真的不管么?”方氏笑的阴冷,“二嫂,她们是什么人,咱们又是什么人,便是咱们想管,难道管得了么?”
云湍和小方氏的事情闹出来之后,程氏不肯收下小方氏母子,后来越闹越僵,小方氏气愤不过,让人来云家闹事,生生把云湍的腿给敲折了。云湍现在不能正常走路,要出门只能用拐杖,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变成了残疾人,自然心生怨恨,把小方氏恨到了骨子里。现在小方氏母子在乡下庄子里住着呢,倒要方氏出钱来养着。
方氏娘家为了这件事把方氏骂得狗血淋头,“妹妹是投奔你去的。你既护不住她,当初便不该收留她!她被人弄大了肚子你也不管,生下野种你也不管,现在知道孩子爹是谁了,你任由云家把她们母子赶出来,还是不管!要你有什么用!”
方氏既要管小方氏母子的衣食住行,又要听娘家人的怒骂,冤枉不冤枉?她思前想后,觉得这事全怪程氏,“你若大方些,收了我妹妹和她的孩子,你丈夫的腿不会断,我妹妹也不用这么惨。”早已把程氏恨的入骨。她看着杜氏手撕程氏,心里痛快的不行,哪会让李氏过去阻止。
李氏性情懦弱,虽然她觉得应该过去拉拉架,但方氏这么说了,她便犹豫不前,一脸焦急的道:“大嫂,快别打了!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莫动手啊。”
方氏只管拽着李氏不许她过去劝架,李氏说什么她却是不管的。不光不管,她还跟着假情假意的劝说,“大嫂,四嫂,别这样,大家子的夫人太太学市井泼妇打架,成何体统?”越劝越高兴,眉花眼笑。
云仪本是在房中暗然神伤独自发呆的,听到丫头的禀报,忙打起精神过来了,“娘,四婶婶,别打了!云家已经够乱的了,你们莫再添乱行么,算我求求你们了。”
云仪前脚到,云佼后脚也赶来了,听到这话便即冷笑,“四姐姐说的好风凉话!云家已经够乱的了,这是谁造成的?还不是四姐姐你么?若不是你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硬要倒入宣王怀里,锦绣里也不至于这样!”
“五妹妹,你胡说什么?”云仪脸色煞白。
“我说的话还不够清楚明白么?你听不清楚,听不懂?”云佼轻蔑的道。
云仪气得浑身发抖。
李氏见这两个本该来拉架的人又吵上了,顿足叹惜,“何至于此,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