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剪昔追赶那黑面婆子失了踪迹,却被猛刺里蹿出的一人唬了一跳,猛地向后一步。剪昔定眼瞧去,此人倒也不是外人,却是日夜坐卧一处的宝银。
宝银瞧见剪昔也是唬了一跳,顺了顺胸口,连声舒气道:“剪昔,怎么是你,却是唬了我一跳。”
剪昔不曾想在此处遇见了宝银,心下不由狐疑。剪昔本以为那婆子必是与宝银有什么联系,又忽的想起那婆子若是真同宝银是一道的,必不会在众人吃水的水缸中下东西。如此行径行径,倒像是外人所为。
宝银见剪昔瞧向自己的眼神不明,不由笑道:“你今儿这是怎么了?倒像是叫人给勾了魂去。瞧这身上,可是在水里钻了一通,通身上下竟是未有一处干的地方。”
剪昔笑了笑,装作不在意的模样问道:“你方才既是从那边过来的,可是瞧见一个面色偏黑的婆子?”
宝银被剪昔问的一怔,迷迷糊糊的反问道:“可是一个人都未曾瞧见呢,你寻那婆子做什么?”
剪昔未曾摸清那黑脸婆子之事,也不好贸然说与宝银听,只随意寻了个由头将此事糊弄了过去,笑问宝银道:“你还说我呢,倒是你怎么也在此处?这地界偏僻,寻常哪有什么人来。如今下着雨,倒是在此处碰着你了。”
宝银语气也颇为无奈的说道:“谁说不是,还不是因着咱们院中的那个青鸾。昨儿,四爷自外头带了些新鲜的果子回来,说是要分给各院的主子尝尝鲜。别的院子,人家小丫头子皆是抢着去。谁知这到了二爷的院子,却是未有一人肯去。青鸾见差使不动旁人,我又恰好在旁里闲着,便叫我走上这一遭了。若是早知你也来此,我也将你唤上,倒叫我这一路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
剪昔一听宝银如此说道,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是撞到了谢庭玉小院的不远处。如今剪昔见人已跟丢,自知多说无益,便顺着宝银的话头道:“我这不是怕你回去的路上寂寞,这才巴巴地跑来寻你嘛。”
宝银眼珠子一滚,猛地挎住剪昔,笑道:“你且别同我打马虎眼,我可是听那外人说了,咱这二爷可是对你在意的很。那日,不过轻轻磕了一下,便眼巴巴的瞧着,急声要寻大夫来呢。”
剪昔闻言,心底却猛然一凛,不知宝银为何知晓此事。当时,她为了护住谢庭玉被磕之时,旁里也只有黄莺与青鸾两个人。黄莺那日失了脸面,为着自己在院中的威严,自不会将此事吵嚷出去。而此事又是青鸾谋划的,自是不可能将此等腌臜事儿放到明面上。
如此一来,这宝银从何处知晓了此事竟成了一个谜团。剪昔心下猜疑大作,依照宝银的的性子,这般将此事说与自己听,必然不会是失口所言。可若不是无意,那便是有意所为。可宝银巴巴的将此事说与自己,是在暗示她背后主子在这府中的势力之大吗?一时间,剪昔对宝银的身份越发迷糊。
剪昔心念一动,假作没有听出宝银的话中隐意,只笑啐道:“你满嘴里浑说些什么,二爷一向是温润如玉的人儿。也不知你从哪里听到这些混账话儿,如今特特的来编排我。”
宝银闻言,也只是掩唇一笑,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原来,竟是我听错了吗?真真是该打该打,且请剪昔姑娘原谅则个。”
剪昔也不理宝银这番阴阳怪气的说话语气,听宝银主动提起谢庭玉,索性顺着宝银的话向下问道:“早便听你说起过,说二爷早年间的腿脚不是这般模样。这中间可是有什么隐情,我怎么瞧着府中一直未有人提起过。”
剪昔早先瞧见谢庭玉的腿伤之后,便一直有意无意跟府中人打听。可众人一听此事,皆是连连摇首,只说自己不知道。恍似在顾及着什么,不能将此事说出口去。剪昔本想寻别的法子套出来,可众人的嘴巴却是闭的严严的,说什么都不肯开口。
宝银忽听得剪昔问起此事,心下也是一惊,轻声问道:“你怎么想起问此事来了?”
剪昔听宝银的语气似有犹豫,便猜着此事之中必是有什么隐情。剪昔掩下暗自心思,面上不显道:“怎么,这内中可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吗?”
宝银微微颔首,面上也带上了一丝清浅的郑重之色,肃容说道:“也无怪你会不知,这事虽说众人心中皆是心知肚明的,可由于牵扯到了大爷,众人这才一直缄默不言。”
剪昔见宝银似欲将此事说与自己听,心下一亮,刚忙接言说道:“你且与我说说,我心底也有个数。万一哪日不知事,再冲撞了旁人。”
宝银也不知心底存了什么心思,默然片刻,见四周无人,便说道:“你可知崇德三十年末,邵家因触怒龙威一事?”
剪昔心底猛然一痛,面上却骇然失色道:“这事却是听说过,怎么与这桩旧事扯上联系了?”
宝银微微颔首道:“那日,国公爷自宫中回来之时,也不知因着什么缘由,竟是勃然大怒,将大爷痛打一顿后,便令其入祠堂面壁思过。国公爷本是武将出身,下手没个轻重,直将大爷打了个血肉模糊。国公爷性气一上来,谁劝都不听,更是不许大夫替大爷医治。二爷又与大爷素来交好,自是不忍心瞧着自己的大哥这般受罪,竟硬生生的在国公爷的门前跪了一夜……”
剪昔忽的想起那日之事,心底“咯噔”一声,接言说道:“那日夜里,我若是没记错。后半夜里,可是下了整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