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众人酒至酣时,便见康王妃倏然站起身来,心下皆是一惊,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遂各自止了话头,转首瞧她意欲何为。
彼时,整个大殿内陡然沉寂下来,连一直高歌飞舞的歌姬舞女亦是顺势息了动作,垂首立在了当地。
王皇后亦是一惊,她不动声色的扫了萧帝一眼,见萧帝面露不虞。心下不由暗喜,面上却摆出一副雍容端庄的模样,沉声问道:“康王妃这是做什么?也不瞧瞧今儿是什么场合,平白立起身来,没的坏了大家的兴致。”
康王妃敛袖跪于阶下,面上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说道:“儿臣也不是有意为之,实在是念及今日是父王的万寿华诞,才不得不行此冒失之举。”
王皇后见康王妃这般装模作样,心中早便不喜,不由低声呵斥道:“既是知道自己莽撞,还不紧赶着退下,没得丢人现眼。”
“且慢。”萧帝抬手打断了王皇后的话,沉声说道:“既是知道规矩,却又明知故犯。康王妃,你的家教哪里去了。”
王皇后正巴不得压康王一头,听萧帝这般说,心中自是得意,接言道:“康王妃若是忘了规矩,且说一声,本宫不介意派两个嬷嬷多提点提点王妃。”
康王妃见萧帝面色沉郁,心内亦是惶惶。她偷眼瞧了一眼康王,见他暗递了一个眼色与自己,方才安心说道:“儿臣有一言,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帝自饮了一盏,随意道:“说,朕恕你无罪便是。”
康王妃得了圣意,面上凝起一团兴色,勾唇笑道:“儿臣听说今儿这歌舞皆是皇后娘娘安排的,不知当不当真?”
“自是。本宫念及今日是圣上万寿华诞,方才亲身打点的一应事宜。这歌舞,也是本宫亲自选的。”王皇后取了湿帕,轻拭着指间,徐徐说道。“怎么?本宫倒瞧着康王妃似有不满呢。”
康王妃微微直了身子,语调尖刻道:“不是儿臣失礼,实在是皇后娘娘太不经心了。明知今儿是圣上的万寿华诞,却这般潦草对待,儿臣实在是瞧不下去了。”
此话一出,整个万寿殿内落针可闻,再无一丝声响。
在场权贵,大都已知方才御花园中一事,康王已然落了下乘。但而今,康王妃这一番话,却句句直指王皇后而去,剑拨弩张似在一瞬之间。一时间,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出声不得。
萧帝眉心微动,由身旁内监伺候着吃了一筷子鱼肉,方才沉声道:“康王妃倒是好大的魄力,连皇后的错儿也敢说。好,朕便听听你有何论道。若是说不出个一二来……”
只听“啪”的一声闷响,萧帝手中的银筷猛然拍于案上。
康王妃闻声,身子陡然瑟缩一下。她微微定了定神,小意说道:“儿臣私心觉得,今儿的歌舞虽然精致华美,可也难免落了俗套,叫人腻歪。若是平时,也当得上中规中矩。可今日偏偏是父王的万寿华诞,自是万里挑一的好日子,原该择些新鲜物件,以供大家同乐。而皇后娘娘却也同往日一般,生搬硬套的扯过那些个寻常歌舞,也未免太过应付了事些。”
王皇后见康王妃句句给自己乱扣罪名,心下暗自着急,忙不迭开口辩解道:“圣上,臣妾……”
萧帝抬手轻挥了两下,将王皇后未尽之言尽数堵于喉间,颇有兴致的问道:“听康王妃所言,似有什么新鲜主意,且说来听听,若是可行,朕即刻嘱咐他们办去。”
康王妃见萧帝来了兴致,言语举止越大大胆起来。她掩唇笑道:“既是新意,必是不能落了俗套。哪能刚出口,便紧接着就有的。若是这般容易,便也不叫新意了。”
萧帝听此一言,越发好奇起来,沉声笑道:“哦,朕怎么瞧得康王妃似是有备而来。”
“父王圣明,儿臣这点子小心思都逃不过父王的龙目。”康王妃紧赶着奉承道。
萧帝龙心大悦,大笑道:“快说快说,朕心里的这点子兴致倒叫你勾起来了。”
康王妃面上笑意晏晏,有意替康王挣脸面,遂谄媚回道:“这新鲜点子,还是我家王爷绞尽脑汁所得的。儿臣一个妇道人家,笨嘴拙舌的,反倒说不清楚,不若就让我家王爷与父王好好说说。”
萧帝轻抚长须,挑眉看向坐于席后的康王,笑道:“老大,如今你家王妃都替你夸下海口了,若不是什么新鲜点子,朕可是要重重罚你。”
康王见萧帝点名,忙不迭站起身来,拱手道:“儿臣不敢夸口。这说也说不清楚,父王瞧了便知。”
言罢,康王回身耳语了身侧小内监一声,便满脸得色的坐于席间。康王妃亦悄悄起身,敛袖坐于康王身侧。
众人见他两人都是这般神神秘秘的样子,亦叫两人吊起了胃口。皆屏气凝神,双眸炯炯盯着殿内,唯恐错过了什么好戏。
不多时,便听得一阵阵怪异乐声遥遥传来。紧接着,便见六名深眸金发的外邦美女,身着各色异域服饰,自殿外翩然而至。
待那六人进至殿内,不过只躬身行了一礼,便各自展裙飞舞起来。一时间,只闻得颗颗金铃叮铃作响,美人腰间金石玉坠璀璨耀眼。那六名金发美人尽情的扭动着如柳细腰,腰间白花花的皮肉于繁复的饰物之下若隐若现,魅惑若妖。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异域风情。
在座权贵之中,有那生性保守的夫人,心中皆是暗骂伤风败俗,羞然持扇遮了面颊。邵子期第一次瞧见这外邦美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