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语吃饱了,就又喊赵半瞎进来收拾碗筷。
她是打算这几天里能不动弹就尽量不动,好给伤口休养生息的时间,若能早日恢复,那是再好不过的。
整日里想个废人一样,这种浑身疼痛,手脚无力的感觉她是受够了。
赵半瞎刚一到屋中,就朝盛粥的盆里看,见还剩了不少,看向盘腿坐在炕桌旁的李晨语,“吃饱了吗?灶房里还有别的吃食。”
那些也是他一早准备好的,他了解的李晨语是无肉不欢。
自打接到消息,他就马不停蹄的做各种准备,尤其是吃食,那是样样备的齐全,今天本想大显身手的,没想到,她竟然要求喝粥。
刚刚他出去尝了尝自己做的粥,咸的太咸,甜的也齁人。
怕她嘴刁没吃饱,特此一问。
李晨语点头,抬抬下巴示意他坐,“我有话要问你。”
赵半瞎点点头,坐在炕边。特意挑的距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目不斜视的盯着一旁看。
非礼勿视的道理他在懂不过了。
李晨语挑挑眉,对赵半瞎这副知礼的模样,咧嘴一笑。
笑道:“我消失后都发生了什么?”
赵半瞎曾经明亮眼眸,此时以显的混浊,他回忆道:“当时在大牢里我就已经昏迷了,在醒来时躺在一片废墟中,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扬州知府与季家等人就将我从废墟中拖了出来。”
“京城里来的那些禁卫军,在离大牢二十丈远的地方被先一步找到。”
“他们自然是要问你的下落,”赵半瞎嘲讽一笑,接着道:“那些禁卫军们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但我又怎么说的出所以然,实在问不出什么,他们就又吧我关在大牢里,与我关外一起的,是你曾经借宿过的那户人家。”
满满的音容笑貌,顿时出现在李晨语脑海中,往日的诸多恼怒,与非救他们出来不可的心思变淡了很多。
不是她忘了往日恩情,而是现实已经不允许她在像以前那样,可以肆无忌惮的跑去救他们。
再者,赵半瞎与她接触的最多,他都能出来,更何况是与她并无多大关系的满满一家。
李晨语蹙眉道:“满满一家怎么样?”
赵半瞎与满满等人被关外一起多时,自然知道她在问什么。
他捋了捋灰白的胡须,面带笑意:“他们已经无碍了,早在半月之前就出了大牢,我将他们托付给我师兄了。”
他对满满一家如此照顾,不单单是因为李晨语的关系,在大牢时他病的厉害,若是没有那户人家中的刘元照顾,他可能也撑不过两个月。
帮助他们一家对赵半瞎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反正已经欠了师兄众多,也不差这一件了。
闻言,李晨语心里轻松不少,满满一家落到现在这样都是她造成的,能有赵半瞎帮他们,满满家的日子会好过些,她心里的愧疚也能少点。
“谢谢,”李晨语诚恳道:“也替我谢谢你师兄。”
被阳间的人追的这么狼狈的起源就在章家,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章家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她已经不打算在追究了。
赵半瞎有些许的诧异,看到她眼底的宽容和漫不经心时,他又释然了。
她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睚眦必报的李晨语了,她多了一份包容。
没容李晨语问,赵半瞎就讲起他们是如何脱身的。
“半月前,我重病不治,临死前我的魂魄被带到地府,阎王命我在阳间协助你行走,请路问神。”赵半瞎笑了笑,接着道:“我答应了,就又侥幸可以多活几年。”
“待我回魂后,又过了两日,就听到消息说是抓住了你,”赵半瞎捋了捋胡须,目光仍旧盯这一旁看,笑道:“你猜到了吧?”
这不难猜,能为这件事儿做善后也只能是地府的意思了。是地府干的又如何,到底是在为她善后还是为他们自己善后,恐怕是各占一半。
李晨语毫不在意的嗯了一声,道:“你接着说。”
赵半瞎的眉眼动了动,飞快的眨了眨眼,知道李晨语与地府之间的关系远不止他知道的那些,他怕是只知道冰山一角。
“被抓的那人我也见了,与你的长相气质都非常相似,没过多久就有圣旨到了扬州,命他们火焚那个冒充你的人。”
赵半瞎停顿了半响,似在犹豫什么,他将目光看向李晨语,“圣旨上还有一条,是针对你这具身体的父母族人的。你可要听?”
李晨语顿时就想了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季忠,季文钱二人。
“你说吧。”
赵半瞎见她面色毫无起伏,心中忍不住一叹,暗道造化弄人。
他又将目光转回,声音发紧,“圣旨上判季家奴仆季文钱与没出五服的亲眷等,斩立决焚尸。共二百八十七人。”
天子一怒浮尸百万,果然是封建社会,连没出五服的都一块斩了,看来当今的皇帝不是什么明君。
因为她死了那么多人,李晨语心里除了淡淡的可惜之外,也没其它的了,毕竟赵半瞎说的那些人,对她来说也只是人名罢了。她能生出悲愤之心才怪。
赵半瞎对她听闻此时并未有什么表达,也能理解,她压根就不是这里的人,她从哪里来他无从得知,但以冷血的性格而言,她定是经历过不少生死磨练。
李晨语虽没悲愤之心,但还算有人性,她道:“那些人埋在哪里?我去给他们烧点纸钱,算是尽点微薄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