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岛仅仅才有两船的明货的确是比不了平户,府内的那些大港口一年百艘的货运,
可是船舱中塞得满满的丝织的库藏还是吓着了跟着墨依过来的村田逸明。
南九州大部分都是乡下人,即使是大名,见到这种满船的丝绸库藏,也应该会心动吧。
这个男人根本就忘记了武士应有的矜持,他这模样像是十足的滑稽,
摆出的庄重,比在天守大广厅里还有拘谨,也让墨依有些后悔将这个看似老成的家伙带出来。
船的确也是才刚到港,年初就已经出发了,如今在海波上来回颠簸了五个多月才堪堪回来。
运送过来的除了白银和黄金换成的铜钱外,
大多就是现在阿多盛淳和墨依现在看到的这些丝织。
天正十年,六月,近畿内爆发了足以改变日本历史进程的本能寺之变,
一代魔王织田信长命陨明智光秀之手,整个天下的局势又开始了风云涌动。
而近畿更是乱战不止,就连织田信孝都不记得先去报老爹的仇,
反而将军势对准了自家军中担任副将的津田信澄(织田信胜的长子,明智光秀的女婿),
好不容易等到从毛利前线赶回近畿的秀吉打了一场山崎合战后,
这个猴子般的男人击败了明智光秀才彻底确认了近畿的稳定。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关于权力的游戏,像猎犬一样失去主子的织田家的众臣很理所当然的开始了遗产的角逐。
之后的清州会议上,织田家主弱臣强,猴子更是和柴田胜家对立了起来,
大战如今可以说是一触即发。
要说这个时代,城头变幻大王旗,你方唱罢我登场,最高兴的除了那些想谋万世基业的大名外还有着诸位商人。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赚钱的良机,战争财可是比什么财富都要暴利的多。
所以如今,无论是生丝还是上好的丝绸都被堺内豪商给囤积,
其目的也是为了接下来的战争中所需要制作的大量的旗帜和幡持而准备的无本买卖。
墨依和阿多盛淳来算是来的及时,
之前做奉行的日子,她就派人打听过,清楚种子岛这些丝织除了和铁炮一起出售外,大多是靠行商用两条腿运到平户去出卖。
可是她没有算到如今近畿局势,所以和从堺内过来的橘屋的商人撞了个巧。
利润是商人的原动力,以前他们不会在意种子岛这点丝织,可如今却也成了墨依的竞争对手。
到底阿多盛淳已经是被寺庙里大部分的余钱都带上,可是一个才千余石的小领主是卖光了自己裤子,也才是堪堪能买到半船不到的丝织。
墨依一百贯精钱能购买的料子就更少了,而且墨依为了省运,也都是挑好了上等丝织。
于是长寿院盛淳想赊账,他想要一船的货,
毕竟他有的是出货渠道,日向国和肥后国多的是他认识的主持和国人。
种子岛家也派出奉行出面,于是如今长寿院盛淳的身份也不能不让这些主持走私活动的武士斟酌再三。
然而这次到来的还有一位竞争对手,那就是橘屋的商人,
他们大多是想将两船明货全要了,而且带足了白银和黄金可以现场交易,结果在码头商议的时候就被这个和尚扣掉了一船的货,如今等了这么长时间也是大有不满。
能吵吵尽量不会去动手,这些近畿的商人,口音带着关西腔,
骂起人来乡下人还要琢磨好一会才能回过神来自己被骂了,
可是阿多盛淳久为游历,近畿的那些风土人情又怎么会不懂。
涵养再好,再被多骂了几句,
这个和尚直接放出了狠话,两艘船他都要了,这些橘屋的商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阿多盛淳终究算是半个地头蛇,如果没有岛津家的沿途放行的话,这些货的确都别想出海到近畿,
开始这些商人讨得了口利,不知道这个和尚的身份,
种子岛家的奉行急红了脸,如果真被和尚给扣下来了,今年这一趟明日贸易不就是白跑了,连忙把橘屋的商人拉到了边上,嘀咕了几句,
大概也是告知了商人这个和尚的身份,马上商人就换了一张脸。
商人可不是靠脸皮吃饭的武士,要赚钱,他们还是讲究和气为贵。
大家都懂得如果要在岛津家眼皮底下做走私,还是利益共沾的好,
长寿院盛淳看到对方服软,对于压迫当然也是点到为止。
墨依安静的站在和尚的后面,在荒岛上她就和阿多盛淳谈好了,
这是笔大买卖,终究她的份额阿多盛淳斟酌着给就可以了。
毕竟以后的合作还是挺多的,况且种子岛的货船还真是少,真正价值高的中转港口其实是在如今的琉球,暹罗和小琉球(台湾)。
于是最后橘屋的商人还是放弃了这一船的货,并且以两倍的价格购买墨依准备运往平户的上等丝织。
然后还用白银支付给阿多盛淳,希望这个颇有权势的男人帮他们从陆路转运另外一船的货物,并且阿多盛淳的那一船的上等丝织他们也可以用墨依的结算价格结算。
而这也算得上是另外一笔买卖了,给出来的白银其实也算是在向长寿院盛淳赔罪。
可是终究墨依因为这场交易,连货都没押运过,就把手头上的一百贯精钱换做了两百贯。
全部换成市面上流通的恶钱的话也算是八百贯永乐钱,终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