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软的时候要软,该硬的时候还得硬。
这也是他不让苏昀来的原因,苏昀在场,他就没法硬气,有些话就不能说,当着外人搞得郭有德脸上难看,没法下台,最后反而会坏事。
但是关上门,他这种老资格,怎么吵都没事。
“郭主任,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张平佝偻着的腰,一点点直了起来。
“老张,你什么意思,中国话听不懂?你怎么当老师?”郭有德哼了一声。
“你说财政紧张,要有大局观,钱要统一调配使用,我不反对。但是我想问问,你这些钱用到哪去了?人家指明捐给我们学校的钱,你要是用在正途上,拨给其他学校,我也没话可说,可你把钱用在哪了?”
张平说着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楼下,又指了指办公室里的这些摆设,质问:“学校教室倒了,没钱去修。买豪华小汽车,装修自己的办公室,天天出去吃吃喝喝,还准备翻新教委楼,这时候倒有钱了?”
说完,瞪眼道:“郭主任,你要是这样讲,那我就去找县长,县委书记,我问问有没有这个道理。他们要是说你这么做是对的,那我以后绝对不来麻烦你!”
张平硬起来,郭有德反而软了下去。
像张平这种老同志,虽然在职位上远远不如他,但在当地声望实在太高,县里不少领导都听说过这个人,真要是到处闹起来,虽然未必能把郭有德怎么样,但总归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别的不说,肯定会给县里领导留下一个很不好的印象,他那个姐夫也会觉得他不会办事。
“老张老张,你这是干嘛,有事说事,不要闹个人情绪嘛。县长书记这么忙,你跑去添什么乱?”
郭有德起身,绕过老板桌,先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然后给张平倒了一杯水,“你坐,坐下来说。”
张平这才坐下,气呼呼的说:“反正这个钱要不到,我今天就不走了。”
“老张啊,你在下面基层,不理解我们在上面的难处。”
郭有德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你就说这个车、办公室,你以为是我个人享受,那你就错了,这都是公家的嘛,我又带不走。还有教委大楼,破破烂烂的成什么样子,这些代表我们教委的脸面!你出门前要不要洗个脸?脸光鲜了,人家才尊重你,才愿意跟你打交道。我这个教委主任,开个破车,到哪去,人家都不搭理我,我还怎么做工作,怎么要政策?”
说着说着,他又软中带硬的点了一句,“老张,你还真别威胁我什么去县长那告状。我告诉你,就前两天,刘秘书过来跟我商量,从这笔款子里,拨一部分给县里买辆奥迪车。为什么呢,县里领导去谈招商引资,开个破桑塔纳,那多没面子啊。”
“那你在办公室看电影,也是为了工作?!”张平指着不远处那一堆散落的电影碟片说。
“嗨,这是偶尔休闲嘛,我们工作中,严肃、认真、紧张是必须的,不是还有个‘活泼’嘛。”
郭有德赶紧起身,把那些电影碟片收起来,从抽屉里重新拿了两张关于教育研讨的碟片放回原处,说:“你看,主要还是用于多媒体现代化办公,用来学习的嘛。”
张平哼了一声,说:“郭主任,我一个老头子,也不懂什么现代化,今天你要是不给我拨钱,我就不走了。”
顿了顿,又补充说:“还有啊,那些没倒的房子,我也不敢说就一定安全,就等着教委拨款重新加固呢,你要是一毛不拔,到时候再倒了房子,你可别怪我。”
“你这个老同志,怎么不讲理呢!”郭有德也火了,“我告诉你,这笔钱已经花了一大半了,剩下的也都有预算,你说得太迟了。”
张平想了想,语气放缓,说:“郭主任,我也不指望能全部拨给我们,不管怎么着,毕竟是人家指明捐给我们学校的,你不能一毛钱都不给吧?”
“你这个老同志,我算你怕你了。”郭有德很不耐烦的说:“行行行,给你拨十万,不过我们说好了,就这么一次,十万块钱,拿了之后以后别再来要这笔捐钱,教委自然有安排。”
“人家捐了120万,十万连个零头也不够啊。”张平说。
“张校长,你有完没完了?都像你们这样无组织无纪律,以后教委还怎么工作?!”
郭有德一拍桌子:“我告诉你,要么你拿着十万走人,要么一毛钱没有,你爱在县里呆多久就呆多久,爱去哪告状就去哪告状,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我就不信了,你还能把我这个主任的帽子给捋了?”
……
几天之后,教委的十万块钱拨款终于到了,张平用这笔钱,雇了施工队,把学校倒塌的教室重新修盖起来,正在使用的教室进一步加固。
算了算,最后还剩一些。
他准备给苏老师单独修一个能洗澡的住处。
赵泽君当初捐钱附带的这个要求,只通过慈善机构,传递给了县里一级,其实张平并不是非常清楚。
不过人同此心,张平年轻时候也是大城市来的,他一个男同志,最初一段时间都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尤其是不能洗澡。
女同志当然更是如此,给不了人家钱,至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