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终，各项考核任务压的人们喘不过气来，业务部也更加忙碌起来。
林县的项目自从上次项目组走后，已经两个月了，暂时还没有要批下来的消息，这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这么大的项目批个一年半载也是常有的。
林小小心里甚至不太希望这个项目批下来，自从上次从章发的工厂回来之后，凭她职业的敏感性，她就隐约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究竟是什么不对劲，最好是新年后再有消息吧，这会儿他们已经忙得团团转了，这种时候最容易出纰漏。
好在下午月淑淑打电话来，话说的隐晦，大概意思是这个项目上面很重视，需要多一些时间，现下又是年终，所以要批也得新年过后了，林小小想总算能先松一口气了，什么事放到年后再说。年底市行本部也有存款任务，林小小的早就完成了，张晓宇也没什么问题，于真的任务还差30万，林小小又去找了找戴梦妮，果然分分钟就搞定了。
这些天，林小小尽量安排不让于真加班，也好能安心照顾她妈。林小小和张晓宇要了点儿外卖，在办公室凑合着吃了一口，就开始写总结填报表，所以，当电话铃叮铃铃的响了起来，林小小被吓了一跳。
两个人瞪着眼睛互相看了一眼，意思是“谁啊，会这么晚打办公室电话。”
林小小努努嘴，示意张晓宇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于真的声音，“知道你俩就没回去，出来陪我坐会儿吧。”
林小小和张晓宇立刻关掉电脑收拾东西走人，自从于真妈病了，他们三个人还没好好坐会儿聊天呢，这倒给张起晓宇不少和林小小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
凡一烧烤店，是林小小她们经常去的，于真已经在等她们了，看起来神色很正常，林小小松了一口气，刚才在路上还在担心她有什么事情呢，现在看来到时她多虑了。
于真叫过服务员来，给她们点了啤酒喝烤串儿。
“哎，于真，你是这段时间憋坏了吧。”张晓宇啥时候都没正形。
“吃吧，吃都堵不上你的嘴。”林小小往他嘴里塞了一串烤肉串。
于真给林小小和张晓宇的酒杯倒满酒，又给自己的被子倒上。
“来，小小，晓宇，咱们说好了，今天不醉不归啊。”
“哎，于真，你今天可不对劲儿啊，平时都是我俩喝不够，你一个劲儿在那劝我们少喝点儿，今儿到底是怎么啦。”
于真很豪壮的把杯里的啤酒一干而尽“我怕以后没有这样的机会和你们一起自由的喝酒了。”
“说什么呢，于真。”林小小也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静静的等着于真说话，于她而言，对于真太了解了，知道她一定有重要的话告诉他们。
“我要结婚了，和冯飞。”于真低低的说，与其说像是对林小小和张晓宇说的，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张晓宇一口啤酒差点喷出来，“你疯了，于真，你要嫁给那个酸。。。。。”
“啊嗷。”还没说完，林小小就在桌子底下狠狠跺了他一脚。
“你干什么啊，小小，这可是大事儿啊，那个渣男，你忘了，我们在电影院看见他和那个女的。”
于真大笑了起来，笑的都爬在了桌子上，笑的眼泪从她的脸颊上流下来。“小小，你明白，是吧，我知道，你懂我，明白我。”
她爬在桌子上，把脸深深埋在胳膊里抽泣着，张晓宇沉默了，他狠狠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抓起来狠命的喝着。林小小默默的看着她，于真终于哭够了，她抬起头，“我妈快不行了，医生说她最多还能活三个月，她想在死之前看到我结婚。”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和那个冯飞结婚。他配不上你。”
“配不上我?就我这种条件，除了像他这样的，谁还能娶我呢？至少他还有一份工作，家庭条件还不错，而且他答应会和我一起供我弟弟到大学毕业。小小，晓宇，万一我妈走了，我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我弟弟了，没有什么事儿比供我弟弟上学更重要了。”
“我们家这几年欠了不少钱，听说我妈不行了，这些债主都来逼债了，还有一个要把我嫁给他们家的傻儿子顶债。我能嫁给冯飞算不错的了。”
林小小突然感到气结，她的胸口像堵了一块巨大的大石头，令她无法顺畅的呼吸。林小小给自己倒满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于真抓住她的手，“别这样，小小，晓宇，你们俩要是真为我好，就别再劝我了，陪我喝个够吧”
“这社会真他妈的够混的”张晓宇轮着拳头往桌子上砸。
林小小看着霓虹灯下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看着在暗夜里群魔乱舞的人们，她忽然对于真的决定释然了，是啊，我们是人，不是圣人，当生活的严峻现实摆在我们面前，赤裸裸的像我们张开手时，我们能用自己天马行空美好的爱情愿望去填补这无穷的黑洞吗，能用自己的纯洁美好和上帝谈条件吗，没有救世主，只有自己的于真，除了接受事实和解决问题，她还能有什么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