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试虽然重要,但毕竟只是最低等级的科举考试,对于日理万机的惠崇帝来说,尚且算不得什么,他也不过是听听罢了!
如今听说这杨氏因为这件事竟连皇孙都不管不顾了,惠崇帝恼怒之余,倒是对这府试之事好奇了起来。
周雨安低着头,微微勾了勾嘴唇,慢慢的将整件事情说了。
“犯了讳名?”惠崇帝听完,皱了皱眉头。
“这杜怀远的父亲!朕倒是从未听说过啊!他如今任着什么职务?可还健在?”
杜怀远官位极高,又是岳阁老的学生兼女婿,他在惠崇帝这里倒也是能排得上号的,只是,惠崇帝倒还真的没关注过这人的身家背景,对他父亲到底是谁,更是半点也不知情……
周雨安笑了笑,道:“这杜家老太爷确实还活着呢!只是他啊……”
周雨安指了指脑袋,摇摇头道:“我听杜良娣哭诉时说过的,这杜家老太爷只是个举人,三十年前考会试的时候屡屡不第,一时想不开,这脑子就有点犯浑,一直都是不清不楚的,现在跟个废人似的,一直在杜家的别院里休养着呢!别说是做官了,就是自己顾住自己个儿,现下都有些困难呢……”
惠崇帝抚了抚胡须,没有说话。
一个疯了三十来年的人,又在别院里居住了这么多年,想要知道他的讳名,怕是不容易啊!
是谁这么有心,能够把这种陈年旧账翻出来,而且……
“你是说,礼部头天公布了喜报,将这杜鼎臣定了第一名,只隔一天,就又重新修改了这次府试的名次?”
“是啊!”
周雨安弓着腰点了点头,接着就絮絮叨叨的说起些别的事,道:“这事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满京师的人都在议论此事,都说这杜小公子为人不孝,便是日后考取功名做了官,怕也不是什么好官,杜良娣与叔父一家的关系一向极好,也是听了这个这才连着几日茶饭不思……”
“嗯!还有没有其他的?”
惠崇帝听完这些,闭上眼,似是对前头那些东西都不感兴趣似的。
周雨安抬起头,偷偷打量了一眼惠崇帝的面色,没有看出什么,也估摸不出惠崇帝到底在想些什么,一时心里有些忐忑。
只是想到太子的吩咐,周雨安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答道:“有倒是有,不过跟杜小公子这事比起来倒是不算什么了!”
周雨安干笑两声。
“嗯!”惠崇帝继续点头,静等他的下文。
“无非是传些陆小公子与蔡小公子的流言罢了!这两位小公子这次都紧紧排在杜小公子的名次后面,这次杜小公子被废黜了功名,外面都在传,是陆、蔡两家背后搞的鬼……”
周雨安说到这里,就老实的不再继续。
惠崇帝一向疑心很重,有些话,点到即可。
周雨安照着太子的吩咐做完了这些,正暗自向外吁了口气,谁料,惠崇帝突然睁开眼睛望向了他。
周雨安心里就是一跳。
“陆?”惠崇帝抚了抚胡须,“姓陆,也就只有敬国公府陆家了!”
周雨安没料到惠崇帝会突然提起这个,稍稍怔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笑着道:“是呀,正是敬国公府家的!”
“敬国公府这一代也就两个儿孙,那陆老大是个不成器的,想必刚刚说的这个就是陆家老二了!哈哈,当真是虎父无犬子!这陆昀是个有能耐的,他教出来的儿子倒也不遑多让!”
这话周雨安可不敢接。
皇后娘娘对陆世子的心疼程度,这在皇宫里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比对太子还要胜过两分……
周雨安只去夸陆烁道:“还真是呢!陆小公子县试时是第一,这次复试,若不是出了这个意外,怕也是案首无疑了!”
惠崇帝心情愉悦!
当年陆昀治蝗成功,轰动朝野,后来又趁热将治蝗之法编成书册,上交朝廷,从此以后就在惠崇帝这里挂上了名号!
毕竟,这治蝗成功之事可以说是震古烁今,就是将来后人提起此事来,要传颂赞扬的肯定不止陆昀,他惠崇帝因为此事,肯定也要留名青史了!
惠崇帝心中笑了笑。
这么有本事又忠心耿耿的臣下,他用着心里才放心。
等到今年陆昀回京师,看来要好好给他提一提品级了!
惠崇帝赞道:“既然这样,这陆烁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看来外面那些胡话尽是在瞎传了!”
说到这里,就再没了下文。
周雨安一时倒没猜透惠崇帝的心思。
不过他也闭口不再问了,如今目的已经达到,若是再问,虽说他是惠崇帝身边最受信任的大太监,惠崇帝怕是也要对他起疑心了!
入夜,敬国公府,澹梅轩。
修竹笔直的站立着,微低着头,静静地看着伏在案上,刷刷下笔不停地陆烁。
过了好一会儿,陆烁才写完手中的信,等晾干了,就仔细的将它装进信封里,用蜡封实了,交到修竹手上。
陆烁道:“你换身便利的衣服,带着咱们府上的凭证亲自走一趟,趁着夜色将这信送到岳府,别的话不需多说,只需告诉门房,这是救他们表公子于水火的方法就成!仔细隐瞒身份,不要让别的人发现了端倪!”
这“别的人”指的是谁,修竹自也清楚,他半句话也不多说,抱了抱拳,转身就出门去了。
等修竹出了门,清泉才问道:“主子,您不是说了,事情没成之前,咱们就静等蔡府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