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岭王府这头,桓皆屡次三番挫败于扶瑄,心中之郁结作一团乱麻,而经他那夜朝廷顶撞之后,司马锡亦是冷落于他,直叫他更为郁结。桓皆不认为自己有错,但触及皇上逆鳞是真,司马锡委婉叫他在府中沉寂反省了几日,但终究也反省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日日头恍恍惚惚又高升,他吃饱喝足,到底自诩不是池中物,又动了心思,想了想,还是去寻成济来谈谈。
桓皆晃晃悠悠朝司马锡书房那处走,远远便瞧见那朱漆雕门紧闭,书房门外有成济守着,神情颇试警觉,桓皆见了,瞬时心中一动,一股热血冲上心头,这场景颇是眼熟啊!
而那头成济虽年过外的亮,桓皆离他百丈开外,竟已然瞧见了他,桓皆见成济似正盯着自己方向,也便只好上前,行了个礼道:“成管事好,成管事当真操劳了。”
“桓冼马好,前时王爷命桓冼马回去熟读《春秋》,可有些获益呀?”
桓皆此刻心中已有旁的打算,自然丝毫不想与成济多聊,便道:“受益良多,多谢王爷指教,王爷既然在里头忙着,那桓某就不多做叨扰了,告辞。”
桓皆说罢边兀自退下了,成济仍是那副城府颇深的笑容望着他离去,自然,桓皆怎会离去,他一离开成济视线便当即转了个弯迂回至书房后头,一如当夜他于墙角窃听司马锡与黑衣人密谈一般。
他熟稔地扒上窗户,许因前时窃听尝到了甜头,又或许吃准了无人敢在南岭王府司马锡眼皮子底下窃听故而松懈戒备,虽是白天,桓皆竟也大着胆子,讲身吸附在墙上,拿炯炯的眼眸直往窗棂里灼。
里头果真有人!
只见那人人高马大,身形魁梧,眉目英挺,无关疏放,面庞上的线条似由常年风吹日晒显得分外粗犷,寻常汉人大抵身长七尺,而此人竟有八尺,一身粗布衫裤,脚蹬五色丝细革靴,通身崭新干净,如此布衣之人竟能入得司马锡书房与他相对而侃,不说是乔装恐怕都无人信了。
桓皆侧耳细听,却发觉此人似操有一口与那黑衣人一般的胡人口音,说话铿锵有力,语调中却有孩童学语般的怪异,且此人说话比那黑衣人更是含糊不清,桓皆听了一阵,才慢慢明白他大抵所言之意。
正琢磨这,却不料屋内那人忽然怒了,一拍桌子大喝:“司马王,你们中原人便是如此对待昔日盟友的吗?”
司马锡连忙陪笑道:“慕容将军哪里的话,我们汉人有句俗语‘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将军先坐,有话我们坐下好好说。”司马锡说罢便提起那壶正温于火炉上的酒,与那人案前上的紫金二足觥中斟满。
“莫与我摆那些无用的。”那被称为慕容将军的人仍是愠着火,似乎来头不小,连司马锡斟的酒也不买账,道,“我鲜卑素来受汉文化影响,皇家亦是承袭汉制,莫以为本将军不知你们汉人的兵法,休要与我动那些歪门邪道的心思!”
司马锡却笑道:“哪有何歪门邪道的心思,只怕是将军误会了吧?”
“本将军会误会?可那城外黄土下的一万条鲜卑将领的性命会误会么?”
“将军有话好说,何须动气伤肝呢!”
“一万多人就这么白白折损进去了,这可是我的精兵强将,训了一整年,前时应承我的呢?叫我如何有话好好说?”
司马锡倒是淡定地笑道:“应承将军的一分不会少,反倒是会更多。”
“前时应承此事万无一失,后来北境竟还是派来个王苏之开战,王爷前时所言的‘自己人’呢?那王苏之大开杀戒丝毫不留情面,如今已折损我一万良将,又与我画那种大饼?本将军再信你这老狐狸的鬼话便是有鬼了!”慕容将军说着便要将指头戳向司马锡脸上,司马锡仍是那般盛气之颜,慕容将军一身汉人农人乔装,已然去了刀剑,司马锡更是毫不畏惧他。
“王苏之虽为意料之外,但本王已然拦了谢扶瑄前来,否则局面将更难以控制,将军非但不感恩,怎的还埋怨起本王来了?”
“且不说那王苏之,前时你又言办个什么赏字大会,叫谢扶瑄无处翻身,结果呢?”
“那日赵中官亦是站在将军此刻所站之处,与本王密谋,计谋本身并无纰漏,错只错在那赵中官碍于身份不便亲自动手,便派了个手下小宦官来办,不巧,露了怯了。”
“千载难逢的机遇,又叫你做砸了,本将军此刻瞧来,你南岭王确是浪得虚名!当真是置信错人了!”
慕容疾言厉色,说着边将身子向前俯倾,犹如活动的一座大山逼近,那豺狼般的眸子寒光直射,换做旁人早已吓破了胆,而司马锡却令道:“坐下说。”
这一喝声虽不重,但甚威严,反倒真将慕容将军唬住了,他镇了镇,又在殿内踱来踱去转了几圈,巍巍大汉的软靴蹬在地专上却毫无声息。
慕容道:“原先我们是怎么谈的?边境守军放水,慕容部攻下晋边境城池,唱个双簧,再引晋军派兵出征,佯装两军交战,你们从中贪污那些军饷粮草的好处,得利分慕容部一半,如今呢,你们却真刀真枪杀起来了,杀我们个措不及防,那日我那二等将军真是措不及防!他到死也未明白是怎么死的!你们大捷回去领功,我们鲜卑呢?你那一半军饷,全然也不够贴我这一万士兵的折损!这算什么?你们汉人的话来说‘过河拆桥’?”
“慕容将军,注意你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