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2年3月,悉尼沦陷了,罗联的军队全面入驻这座饱受摧残的城市。幸存下的人们在街头游荡,捕捉野鸽和老鼠充饥,或是闯进超市,掠夺所剩无几的资源。
这是弗罗斯特一厢情愿的记录,他只是看到有人在小本子上写下东西,遐想换作是他,就会这样真实的写下来吧。
他未曾想过会这样,在家乡帮别人打架收钱,之后参加部队训练的时候,都没考虑过战争的真面目。他还以为自己能理解,那些头发花白的老兵晚上惊醒的噩梦,所谓的战争阴影,他还以为心理医生只是多余的累赘。
直到他切身体会,他才明白,这世上还有很多东西不是光用语言就能描述出来的。
背着沉重的步枪,弗罗斯特迈出步伐踩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断电的超市一片昏暗,唯有升起的火传来光明和温暖。他确实太累了,眼皮和四肢都有点沉,腹部就好像内脏不见了一样空荡荡的。近来连续的战斗,他没有好好地睡过一次觉,休息和进食就更不用提了。
他应该坐在火堆旁边好好休息,就算他睡不着觉......
“弗罗斯特,这里,”尤纳金喊道,他的手上拿着小本子和笔,“大伙都快回来了。这里也不大,躲不了人的。”
弗罗斯特不相信他们杀光教堂里的守军之后,悉尼里还会有想和南联扯上关系的人。他面朝火堆坐下,把枪和装备都卸了下来,用放松的姿势瘫着。
篝火上的锅正冒着蒸汽,不锈钢锅盖抖动着。
弗罗斯特不经意间把目光落在了尤纳金的小本子上,这些小动作总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特别是当别人无所事事的时候。
“这是日记本,”尤纳金说道,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半截雪茄,凑到篝火旁点燃,“我习惯把发生过的事都记下来,我见证的、经历的。噢,我的老弟,这是战争,写下来就是后世的瑰宝了,当今天成为历史,这叠纸就是文物了。”
弗罗斯特点点头,其实他认为这本日记会更好的反应一名偏执士兵的心理,而不是历史的客观事实。如果日后要上法庭,他可不会傻乎乎地写下这些定罪需要的证词,沉默地接受才是最好的情况。
尤纳金叼起那半截雪茄,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
“相信我,弗罗斯特,等我们惩罚了这帮拜服南极的蠢货,我们会打到冻土上面去的。我们会践踏他们的人民,蹂躏他们的土地,在冰封的空洞下插上罗克萨特主义的旗帜。他们哪也逃不掉,过去只有顺应历史潮流的国家才得以存活,如今我们要化为这股巨浪,淘汰那些迥然不同的异端。”
弗罗斯特静静听着,看着尤纳金熊熊燃烧的双眼,莫名感到无奈。他精神颓然,早就不堪重负,和士官长完全是两类人。他们那类人,因为杀戮而兴奋,因为胜利而欢呼,绝境之中也一定会抱持着希望吧,因为他们身后站着的是国家和未来,不容许他们失败。
而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一头扎进泥潭里面,现在就是祈祷自己能活下来都满是罪恶感。谁不想活下去呢?扣动扳机的瞬间,也只是通过掠夺他人的生命,创造自己活下来的机会。当然,打仗的时候谁会想那么多,大部分的感觉和复杂的思维都冻结了吧,剩下的只有激发本能的强烈情感,和对战斗的一点记忆。
他仰面,叹了一口气。
“弗罗斯特,我有种直觉,老弟,你会活到最后的。”尤纳金说道,“你的命很硬,我一定会比你早死,噢,那可真是上天的恩赐。”
在弗罗斯特看来,或许是对他的惩罚,痛快的死去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不过弗罗斯特也没胆量自己了结自己,他宁愿向现在这样活一天是一天。
“到那个时候,我是说如果我真的死了,就拿上这个日记本吧。”尤纳金说道,把日记本藏回上衣口袋,“你要是能活着回去,就把它读给孩子们听,读给学校的小崽子们听,这样历史就能流传下来了。不过,你读到自己的光荣事迹的时候,可要大声念出来,别害羞了。”
弗罗斯特暗暗苦笑,顶着这双杀人犯的眼神和这对染血的双手,他可没脸回去。再怎么粉饰,再怎么正当化,杀人那一刻人性的泯灭是真实的。
尤纳金将烟头丢进篝火中,看着它燃烧。
“嘿!士官长!牛肉炖好了吗?”三名罗联士兵朝他们走了过来,他们是这次跟他们一起去“巡查”的atef成员,“我正等着呢,饿肚子搜这么大的地方,还真是折磨。”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也少胡说八道,这地方只有南联的鬼,没有南联的人。”尤纳金笑道,“弗罗斯特,收起你的压缩饼干,留着以后再吃吧!辛苦的日子还久着......”
“弗罗斯特?我还从没听你提过......”三名战友坐了下来,其中一人说道。
“这不正要介绍嘛,反正大家营前不见战场上就照面了。”
“等等,我有印象,”另一个更年轻的,似乎只比弗罗斯特年长一两岁,瞥了一眼他平时穿在身上的配件,“他好像在学院街的时候,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谁教你这样自以为是的?”尤纳金不高兴地呵责,“你以为自己混进大部队里往前冲就很了不起?弗罗斯特可是有好几次孤身一人冲到最前面杀敌,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扭转了战局。不止是勇气,他的智慧和意识都是你们学习的榜样,不然你以为光靠莽能在这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