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珏驾马驰骋,安刀的部落早已淹没在黄土山丘之后,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外。他将速度放慢,回头一眼,若有所思。
韩秋果然已经检查过薄曦和玉,知道里面的军防图早就被他调换出来了。
这一点其实并不意外,并早在勾珏意料之中。在他将玉抛出海的那一刻本就不是算计韩秋,而是算计了圆圆。要不是圆圆跳了海,韩秋千辛万苦才把他挖出来抓到手又怎么可能轻易松开?也亏得她们都落海了,他才有机会从韩秋手里逃脱。
事实上,勾珏千辛万苦从韩宫盗走的军防图怎么可能真的说扔就扔?从他把玉抛出去的那一刻,韩秋就已经猜到玉里面可能根本什么也没有。要不是圆圆冲出去接,韩秋根本不可能为了一块玉松开千辛万苦逮到手的勾珏。
勾珏算计了圆圆,从而算计了韩秋,造成两人双双落海,让他有机会脱身。正如他当初明明被东唐官兵逮捕,官船一抵岸便立刻消失无踪,只要不落入韩秋手中,勾珏有的是办法逃脱。
而今他之所以一直不走,不是为了找韩秋麻烦,而是想伺机找回真正的军防图。
今日他故意找茬不是看韩秋笑话,而是为了借机套话。借这个机会得到的讯息让勾珏暗松口气,至少知道韩秋并不知道军防图真正藏在什么地方。现在正是大好时机,趁着韩秋受困无法脱身,他必须尽快找到圆圆才行……
顺便再把小圆圆拐走,看他那张令人憎恶的嘴脸还能摆多久。勾珏阴恻恻地想着,驱散方才的不愉快。
他扯动缰绳驾马启程,就在转身之际,勾珏耳朵一颤,愕然察觉已然太晚,一支羽箭伴随呼啸的风汹汹射来,直穿他的肩胛。
“!”勾珏中箭落马,他的马匹受惊嘶吼一声,丢下他狂奔而去。
勾珏曲膝半跪勉强撑起身体,捂着肩咬牙忍痛 。他眯眼远眺山岩之上朝他射箭的方向,背光的位置令视野模糊,但勾珏还是看出来了。
那群骑坐马背的人高举弓箭,服饰打扮皆为阿萨族……
*
与勾珏打完一架的韩秋顶着满脸伤大喇喇往唐芫芫帐篷走去。他摁着胸口嘶声低低抽息,这个做法幼稚是幼稚了点,至少截住了话题还能把勾珏揍跑,省心又省麻烦。
勾珏一走,可谓消除了一个大威胁,不用担心他随时发现圆圆戳穿她冒牌货的身份造成危险,也省得他三不五时嘴欠找自己麻烦。
想必他现在心心念念盘算着怎么抓圆圆吧?
韩秋沉思,刚刚的试探其实已经验证了他的猜测,勾珏隐藏了什么心思?为什么他会执着于圆圆?
寻思无果,韩秋森森冷笑,可别真是偷偷打的圆圆主意了,否则看迟早不整死他。
韩秋准确无误地找到唐芫芫的帐篷之后,掀帘钻了进去,只见帐篷里头空荡荡半个人也没有。他皱眉:人呢?
一想到自己为了她的安危操碎了心,当事人浑然不知跑去哪里浪,韩秋只觉得内伤外伤都没法好了,呕血得要命。
韩秋勉强压下怒意,绕过屏帘打算躺榻养伤,才一掀帘,抬眼迎来当头一棒……所幸被他单手接住了。
差点脑仁开花的韩秋默了默:“……你在干什么?”
唐芫芫眨眨眼,手一抖赶紧把棍子扔了:“秋秋,你可回来了!”
“刚刚勾珏差点就进来了,吓死我了!”唐芫芫捂着小心肝心有余悸,她心怕勾珏再来,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只棍子防身。好在她终于把韩秋盼回来了,唐芫芫刚要咧嘴笑,猛然发现韩秋的伤比昨天还严重:“秋秋,你怎么了?”
“我没事。”韩秋面带疲色,往榻上一靠:“勾珏已经走了,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他走了?你遇见他了?”唐芫芫更紧张:“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这话应该我问你。”韩秋靠着垫子身子微倾,顺势斜她一眼:“你没事吧?”
唐芫芫拼命摇头:“我没事,有事的是你。”
“我能有什么事。”要是刚才那一棍真砸下来,估计可能就有事了。韩秋懒洋洋地轻叹:“你做得很好,幸亏没被他发现。”
唐芫芫怔怔地看着满身伤的韩秋,努力把眼泪憋住:“……秋秋,你是不是为了我才受了这么多伤?”
韩秋淡淡撇开眼:“不是,我做什么都有我的考量,与你无关。”
唐芫芫垂着脑袋,低声呢喃:“其实我做的一点都不好。我本来差点就被发现了,是安刀掩护我才没被勾珏看见。”
“我老是什么都做不好,都怪我才连累你变成这样。”唐芫芫瘪嘴,吸着红通通的鼻子:“秋秋,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
她昂起脑袋,颤声道:“你自己逃走好不好?”
韩秋静静地看着她,薄唇轻启:“不好。”
唐芫芫轻颤,强撑的坚定顷刻崩塌了。她呜哇一声扑住韩秋的腰嚎啕大哭:“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真的丢下我的呜嗷嗷嗷嗷——”
“……”所以刚刚那番舍己为人、大义凛然的感人肺腑之话是说来干嘛的?韩秋掰开那张子脸,语气不善:“不带你一起逃,你当我来这观光的吗?”
唐芫芫扁嘴,秋秋一点都不会安慰人,秋秋一点都不温柔。
韩秋无奈叹息,看她的眼神不自觉地放柔:“你忘了你在船上说过什么?”
……咦?说了太多话隔了辣么久早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