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庙之内,灯火点点。从上之下,一列列地排着大京朝历来先皇。
夏夜有些闷热,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门窗紧闭,还常年不休地点着油灯的祠堂之中,赵涵坐在蒲团上,闭目小憩着,间或眼皮动了动。
吱!
大门被推开,明光从大门之中射进来,将赵涵的身影拉得老长。
“儿臣叩见父皇。”
大殿之中空荡荡的,声音在当中回荡着。
赵涵闭目养神,过了半响,才背对着说道:“皇位真的这么重要吗?”
赵颢的身影被光线拉得狭长,身边几个贴身高手警惕着。大内有高手,然而这一场宫变,被没有任何的高手出没,这很不正常。
“父皇若不是着急立储,孩儿也不会如此行事。”
赵涵说道:“那你打算如何做?”
赵颢恭敬一礼,说道:“请父皇退位。”
“退位?”赵涵笑道,“我这一退位,你这条命啊,就保不住了。”
“请父皇退位!”赵颢掷地有声地又说了一遍,如今任何人的劝诫,都无法动摇他的决心了。这个皇帝,他是坐定了!
赵涵点点头,依旧背对着,说道:“玉玺在御书房,诏书已经拟好了,你若是想,就盖上去。”
“拟好了?”赵颢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赵涵闭目笑道:“宫中并非无人,区区王腾朕何惧之有?”
赵颢的眼皮跳动了几下,颤巍巍地说道:“这么……这么说,一切在父皇的掌握之中?”
“呵呵,你是我的儿,老二洁癖得连女人都不愿意碰,怎能延续香火?”
赵颢瞳孔一缩,他不是蠢人,喝道:“立马都给我滚出去!”
殿内几道黑影飘然而出。这几年搜罗的高人,江湖名门之后,这股力量,是赵颢一直隐藏的后手,带入宗庙之中,就是为了对付曹貂寺等大内高手。
“父皇,儿臣……儿臣……”
赵涵笑道:“你做得很好。”
“儿臣……”赵颢细思极恐,这回的宫变,居然兵不血刃,仿佛所有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了自己这一边,赵涵身边难道就一个誓死捍卫皇权之人都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一切都尽在赵涵的掌控之中,而且是极为有把握的掌控,这也是当他听到赵涵说到延续香火一事后,赵颢立马就明白了什么似的,赶紧收手求饶。
赵涵像摸一条狗一样摸着赵颢的头,说道:“杀了朕。”
“儿臣……不敢!求父皇降罪!”
赵涵抿了抿嘴,说道:“我说了,杀了朕!”
宗庙之内的油灯灭了。
……
……
乌云遮天,闷雷声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时不时有雷电闪过,酝酿已久的风雷涌动。整个京师陷入了一片混乱。皇宫被封锁,京师内城被包围,外城实行宵禁,出门严禁三五成群,搞得人心惶惶,不过大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晓得城内外对峙着。
咵!
一道惊雷劈下。
贾雨村坐在宫中偏殿的一处临时设置的审问台子前,从一边拿过本子,瞥了眼刚刚押解过来的户部郎中。
“田本光……”
“闭嘴,你这个吃里扒外,叛军匪类,不配与我说话!”
贾雨村呵呵一笑,说道:“田本光,景和六年,私贿白银一千两,拔擢登州同知。你可知罪?”
“我……”田本光瞳孔一缩,嘴唇发白,“你……这……你怎么知道?”
贾雨村呵呵一笑,说道:“贾某官场沉浮,在吏部经营许久,十年前的事情,贾某人都一笔一划地记录在案,怎么?不愿意招降?大皇子贤德有道,这样的机会,你不把握,现在嘴硬,这行贿一事败露,您,自己掂量着办。”
“你!”
……
……
一个个官员被带入到这个侧殿的审讯台之中,贾雨村仿佛能够直击人心一般,将这些官员内心藏着的秘密给挖掘出来。
有不屈者,又被带回到了囚禁的地方。也有些一看大势不对,见风使舵,顺坡而下的,干脆顺服了。
“政老爷。咱们又见面了。”
“雨……雨村?”贾政战战兢兢地一抬头,便看到了贾雨村微笑的脸庞,“你怎么……”
贾雨村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朝中文武官员,有大半已经归顺大皇子殿下,您呢?是让我走一遍程序呢?咱们是有交情的,如今太子大势已去,归顺大皇子殿下,才是正途,世翁可莫要走弯路。”
“一臣不事二主,吾乃大京工部员外郎,忠于圣上,雨村莫要劝了。”
“呵呵,世翁这就有些不识相了。”贾雨村笑了笑,“这偌大的朝廷,官场沉浮,老世翁当年靠祖上蒙阴,圣上隆恩,才有此员外郎之位,乃不成就想就此被罢免?”
贾政冷冷一笑,说道:“老夫一生为官清廉,有何可怕的?凭什么罢免我?”
贾雨村笑道:“宁荣二府,细数罪状,足以让你们倾家荡产!”
“哼!元妃蒙圣上隆恩,宁荣二府福泽延绵,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得而诛之!”
贾雨村眉头一皱,道:“世翁难道没看到王腾大人?怎么如今如此傲气,难不成是因为受了你那位林爵爷的怂恿?”贾雨村心思玲珑,一下子就明白,这贾政是如何脾性他都明白了,这会儿这么硬气,定然是有人给吹了什么风。
“你莫要再说了!”
贾雨村呵呵一笑,说道:“那就随便老世翁了,带下去!”
一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