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因为后脑那处重创,还是因为连日高热不退,羽曦果然是失忆了。他不认识花怜月,同样也不认识一起长大的邀月公主。
失魂症!
这是唐五唯一给的结论,至于他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唐五却说不出来。不过失忆后的羽曦虽然羞怯胆小,却少了往日的忧郁,看来失忆对他来说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接下来的几天,邀月,花怜月一直在轮番照顾他。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刘晖与纪煌都受到了冷落。于是这两位失意人,唯有相对举杯解千愁。
十二天后,照顾了羽曦大半夜的花怜月,直到三更天才入睡。第二日,却在声声鸟鸣中醒来。天已经大亮,透过朱红的雕花窗棂,可以看见几只不知名的小鸟正立在树梢欢快的啾鸣。
艰难的爬下床,花怜月揉着惺忪的眼睛,推开了窗棂,那几只小鸟立刻扑腾着翅膀逐风远去。花怜月揉眼睛的手却是一僵,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眸。
行驶了十多天的船终于靠岸了,当然这都不是让她感到如此惊奇的。就见岸边一排苍翠的榕树下,有一支整齐的队伍,皆是黑甲黑盔,腰挎长刀的打扮,他们满身硝烟,盔甲上还带着伤痕尘埃,似乎刚从战场上下来。
这支队伍的前面还有好些人,除了柳义良,柳固,柳清,萧凤楠,邺捕快,张远扬,这些她的至亲好友外,还有许多她不认识的。不过这些人虽然身穿便服,举手投足间却是气度不凡,官威十足,一看就是有着官身之人。
花怜月还未回过神来,却听身后一声轻响,她惊诧的回头,就见邀月,大双小双已经推开舱门不请自来。
花怜月惊诧的问道:“你们怎么起的怎么早?是准备收拾行装下船了吗?”
邀月掩唇一笑,道:“是来收拾,不过不是收拾行装,而是收拾你......准备吧!”
“啥!”花怜月还未回过神来,就被一群蜂拥而至的侍女,还有大双小双团团包围起来。她们不客气的散开她的头发,脱了她的寝衣,将她抬进洒满花瓣的浴桶里。
花怜月被扑鼻的花香熏得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着鼻头不解的道:“二嫂,你们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大双正掬了一捧花瓣为她擦洗身子,闻言笑道:“你别管,只需受着就是,反正是好事。”
“好事?”花怜月一脸懵懂的被她们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不但身子被泡得发白,就连脚趾缝里的死皮都被搓下来几层,脸上的汗毛也被她们用棉线给绞了。
绞汗毛的时候,疼的她连连求饶。让她诧异的是,那些侍女不理会也就罢了,就连一向与她最好的大双小双也只暗暗偷笑,却丝毫不见手软。
花怜月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拔了毛的小猪,木盆里幸亏搁的是花瓣不是大料葱花,否则就像是洗干净等着上锅清蒸了。
还好不管她如何胡思乱想,最后还是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那一身粉嫩水滑,证明这半个时辰的苦没有白受。
可惜花怜月抚着自己细嫩的肌肤还没来得及窃喜,就被套上一件精致华美的肚兜,披上一件轻薄的白色中衣,然后被按在妆台前坐下。
邀月亲手端了一碗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汤放在她面前,笑眯眯的道:“吃些东西填填肚子,随后忙起来,再想吃可就要等到后半夜了。”
“什么呀?”花怜月伸长脖子瞧了一眼,随即一脸嫌弃的道:“甜腻腻的,大清早谁吃这个!”
“有的吃就别挑剔!”邀月亲手舀了一颗红枣塞进她嘴里,笑道:“今早我们吃的都是这个。”
花怜月一边嚼着甜蜜的大枣,一边狐疑的去看大双小双,却见她们窃笑着一个劲的点头。她只得作罢,勉强将这碗甜汤给吃了。
花怜月虽然不明白她们大清早就作什么妖,可是她知道大双小双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那就由着她们去折腾好了。
她吐出第八颗枣核的时候还在想,大概是刘晖见自己父兄来了,所以才会将自己好好打扮一番,免得又被他们怨怼。
撤下空碗,在邀月的示意下,有侍女双手捧来了一件大红色绣着金色百鸟朝凤图案的吉服,还有一顶七凤七龙镶宝赤金冠。
花怜月立刻傻住了,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丫头,她知道面前这套奢华的吉服,是亲王正妃才能穿戴的嫁衣。
邀月见她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盯着那套正妃吉服,就知道她大概明白了即将到来的是什么。邀月眼中流露出一丝艳羡,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别犯傻了,贤王还在外面等着你。”
花怜月忽然剧烈的摇头,一脸惊恐的道:“不行,他若是娶我做正妃,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我......我不能这样害他。”
她想要站起身,邀月却紧紧压住了她的肩膀。花怜月狐疑的回头望她,她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那套华美繁复的吉服上。就听她梦呓般的道:“别傻了,若是我爱的男人能够这样对我,我只会满心欢喜的接受,什么欺君之罪,都见鬼去吧!”
邀月收回视线,对着花怜月莞尔一笑,道:“君可以欺,心却不可以欺,大不了一死!”
君可以欺,心却不可以欺,大不了一死!
花怜月咀嚼着这句话,如醍醐灌顶般,心头猛地一亮。积累了多年的阴霾,委屈,瞬间散尽。
是呀!若是连死都不怕,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外面那些人,必定是刘晖暗中请来见证这场婚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