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一碗药见了底,刘期却没有喝进去多少,珍昭仪气急,鬓发间的一只穿花蝴蝶跟着微微颤动。就见她赤红着双目,厉声喝道:“再端一碗来,灶上的火不许停,熬上十副八副,灌也要给本官灌一碗下去。”
如此一番折腾,刘期倒是喝下了一碗药,只是身上的衣裳被褥只怕也喝下了七八碗,于是又折腾着换衣换被。幸好暖阁中除了地龙还烧了炭盆,暖气十足倒不怕会着了风寒。
珍昭仪扶着床沿,目不转睛的看着陷入被褥中的小小身子。她嘴唇微颤,几缕发丝挣脱束缚,在额前轻轻晃动。赤红的双眸中藏着深深的恐惧。
老太医正闭着双眸为刘期把脉,珍昭仪忍了又忍,好不容易见老太医睁开眼睛,立刻尖声问道:“九皇子已经喝了药,为何还没有醒?”
老太医不敢怠慢,只得道:“恕微臣直言,九皇子伤势颇重,虽然用了药也止住了血,可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还真说不准。”
“废话,全是废话!”大概是太伤心了,珍昭仪原本尖锐的声音居然带着几分火烧般的嘶哑,她依旧不管不顾的喝道:“这副方子不管用,你就给本宫换副方子,总之你必须保得九皇子平平安安,否则本宫让你全府上下陪葬。”
“珍昭仪别太心急了!”陪着太后进来的皇后正好听见她这句呵斥,眸光顿时一沉,似含着秋霜般透出丝丝凉意,口中却安慰道:“九皇子自然会平平安安。”
珍昭仪似回过神来,忙盈盈一福,算是对太后皇后行了礼。太后不喜她的张狂,此刻却也不予理会,而是直接来到刘期的床榻边,见他气息奄奄的模样,难免心肝肉的抽噎了一场。
皇后也向老太医询问了几句,当然也不忘好言安慰失魂落魄的珍昭仪。只是珍昭仪并不领情,她望着皇后的眸中甚至带着一丝怀疑。
白霜说曾经在鹿苑周边见到主仆三人,看打扮不像是宫里的嫔妃。因为隔得远,白霜并没有看清她们的外貌,只是感觉极其陌生,必然不是经常进宫的。
当时,俩个侍女还用地上的雪擦拭手掌。这样粗鄙的举动,让白霜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可她急着找刘期,并没有停留太久,随后她就在鹿苑中找到了受伤的刘期。
听了白霜的叙述,珍昭仪的心中,几乎认定了那三个行踪诡异的主仆就是害了刘期的凶手。只可惜白霜没有看清人家的外貌,不过皇上已经派人暗中细查。
当时的御花园中除了宾客众多,进出伺候的宫人同样也不少。就算白霜没有看清三人的外貌,自然会有暗中看清的。
只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却没有准确的消息传来。于是在珍昭仪的眼中,看谁都像是嫉妒她得宠,下黑手暗中害她儿子的凶手。
珍昭仪不加掩饰的怀疑,皇后心中岂能不明白。不过九皇子遭殃,她面上焦急,心中却是如夏日饱饮冰露般畅快。只是碍于皇上太后在眼前,才不得不收敛了几分。
凌霄阁内,众人围着刘期团团转,站在殿外等候消息的低等嫔妃们却是叫苦不迭。夜间的雪地越发阴冷刺骨,站得久了,那雪水会慢慢浸湿她们厚厚的鞋底,湿冷之气会如毒蛇般顺着她们的脚心慢慢爬上她们的全身。
纵然个个都感觉难受的紧,可她们谁都不敢率先离开。其实她们绝大多数人心中是幸灾乐祸的,可是谁也不敢在面上流露出来。
在雪地中等了半个时辰,众人被冻得瑟瑟发抖时,却见李总管带着两个陌生的宫女匆匆而来
刘晖与花怜月并没有出宫,他们也没有去凌霄阁凑热闹,而是去了那处小小的梅园。月光下,红梅似燃烧在冰雪中的一簇簇火焰,为这片清冷的洁白天地增添了几抹艳色。
家宴的热闹繁华似乎还在耳边回荡,眼前的空旷静谧,显得格外珍贵。
花怜月顽皮的在积雪中踩踏着,听着脚下“咯吱咯吱”轻响,她就忍不住咯咯笑。护在她身后的刘晖听见她笑,忍不住也跟着笑。
倒是死皮赖脸跟来的刘寿暗暗摇头,见多了美人月下赏梅,兴之所至或泼墨作画,或对月吟诗,或悠然抚琴,或翩翩起舞却很少见到这样兴致勃勃踩雪玩的,真是大煞风景。
摇摇头,他伸手攀住一支花叶繁茂的梅枝,清清嗓子,吟道:“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刘寿难得风雅一回,正摇头晃脑的得意着,一团白影迎面而来,瞬间在他脸上开了花。几颗冰凉的雪珠子还溅进他张大的嘴里。
“呸呸!”他狼狈的弯腰吐着嘴里的雪沫子,就听花怜月大笑道:“喝了酒吃了肉,谁要听你的酸诗,咱们还是来玩打雪仗吧!”
刘寿胡乱的拍去面上的残雪,恼羞成怒的对刘晖道:“二哥,二嫂她欺负我”话音未落,又是一团雪飞了过来,就听花怜月忍俊不禁的大笑道:“阿寿呀阿寿,还想找你二哥告状呢!岂不知这两团雪都是出自你二哥的手笔。”
她毫不掩饰的爽朗笑声在静谧的夜色中传出了老远
“呸呸!乘人不备乃是小人所为。”再次吃了暗亏的刘寿,不急着拍雪了,先捏了雪团在手中充当武器。
呼!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