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萍儿端着热水小心翼翼的走进屋里,这个贫瘠的家别说待客的茶叶了,就连用来装热水的粗瓷杯都不够。她将仅有的三杯热水先摆在了霍连诀,邺捕头面前。剩下的一杯周萍儿端在手里,茫然的环视了一圈后,放在正向周老头询问案情的王师爷面前。
一群人中这位王师爷的年纪最大,大约五十开外,下颌还留着齐整的山羊须。别看他身材矮胖满脸堆笑,却是专管刑名的师爷。
花怜月也悄无声息的进来,她站在霍连诀身边,极小声的道:“有发现!等会出去再和你细说。”
霍连诀淡淡扫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周萍儿分完热水,又出去准备火盆。周家不可能有多余银子去买黑炭,只能将已经烧透的木柴铲进盆子里,充当火盆。
木柴一时半会儿烧不尽,火盆自然迟迟没有端进来。花怜月耐不住寒冷,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把正在低头奋笔疾书的王师爷,吓得手一哆嗦,正在写着的一捺滑出了好远。
霍连诀又扫了她一眼,花怜月揉着发酸的鼻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这是遇着寒冷的自然反应,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好不好。
霍连诀无奈的摇头,将面前冒着袅袅白烟的粗瓷杯递到她手心里,吩咐道:“握着它暖暖手。”
花怜月顿时喜笑颜开,如获至宝般用双手拢住温暖的瓷杯。冰冷的手心吸取着粗糙杯壁传出的热量,浑身的寒意似乎驱散了不少。
邺捕头早就将自己那杯热水喝的干干净净,见状不由打趣道:“还是大人细心,早知道我这杯热水也给你留着。”
花怜月笑而不语,霍连诀两道眉峰却拧在了一起,呵斥道:“安静些!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小双也一脸感激的望着霍连诀,本来是给小姐准备了御寒的羽纱披风与小手炉。可自家小姐却偏说没见哪个捕快是披着羽纱披风,揣着小手炉去查案的,看着一点都不威风。要不是这杯热水,只怕小姐就要为了这虚无缥缈的威风,而把自己冻病了。
好在没过多久,周萍儿就将热腾腾的火盆端了进来,寒冷如冰窖的屋子渐渐暖和起来。
王师爷正好在询问周天和生前与何人有过节,周老头一边努力回想,一边结结巴巴的说了几个名字。包括他所了解到的,这些人与周天和之间的过节起因。
说是过节,其实大多也是钱财纠纷,有些甚至微不足道。霍连诀与花怜月都注意到,周老头甚至说到了差点成为他女婿的卫宏光,在退婚后还特意寻周天和打了一架,却对周老太先前狂躁中提到的周姓凶手只字未提。
周老头在说卫宏光时,花怜月特意瞅了周萍儿一眼。却见她默默的守在周老太身边,一张憔悴的小脸木木的,什么表情都没有。
该问的基本都问完了,衙门众人起身告辞。花怜月还示意大双将先前为了引诱雁荡那群蟊贼而买的小食全给周家留下,周老头自然是十分感激。
这个时候,花怜月又从袖袋里掏出卫宏光丢下的那只荷包。周萍儿一眼瞧见了,眼皮跳了跳,木然的脸终于起了变化。
她紧咬着下唇,忧心忡忡的望着花怜月,眸中满是哀求。
花怜月轻轻一笑,对周老头道:“这些银子,是咱们霍大人的一片心意,您拿着先给老太太请大夫好好瞧瞧了。人死了咱们没有办法改变,可活着的人总还要将日子过下去。”
周老头老泪纵横,捧着沉甸甸的荷包自然是对霍连诀千恩万谢。周萍儿悄悄松了一口气,望着花怜月的眸光满是感激。
出了周家,霍连诀才满腹疑问的道:“我何时给了你那包银子?还有,你先前提到的新发现是什么?”
花怜月此刻的心思却全放在了对面那紧闭的门户上,她摸着下颌呢喃道:“你说对面那家究竟与周天和有何纠葛?为何周老太认定了他是凶手,而周老头却只字未提?”
霍连诀淡淡一笑,傲然道:“这还不简单,去敲门就知道了。”
像是听到了他的话,对面的房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就见一个穿着臃肿的粗布袄子,却依然掩盖不住体态fēng_liú,面貌绝美的年轻妇人,提着一只食盒慢慢走了出来。
就见她似弱柳扶风,才走几步就娇喘微微,显得极为怯弱。
花怜月激动的惊呼一声,一把抓紧了霍连诀的衣袖,小声结巴道:“她,她,她是叶无双,是真正凭着一只飞天舞而名满天下的花魁叶无双。”
“她是叶无双?你没认错吧!”霍连诀可没有花怜月那么激动。他一双精光四溢的眸子狐疑的在叶无双身上打量着。
细细一看,这女子的五官的确与阿彤易容出来的外貌,有着七分相似。难怪花怜月让阿彤戴着面纱跳舞,原来除了制造神秘气氛外,也是为了掩盖那三分不足。
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面前这个连走快了都喘息不止的柔弱女子,怎么跳得了那么高难度的飞天舞。
花怜月点头如小鸡啄米,她得意的一挑眉毛,道:“我怎么可能会认错!当年的飞天舞她只表演了五场,我却看足了三场,她的样子我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来。”
叶无双注意到了这群人对自己的打量,她微微侧过脸避开他们的视线。然后抽出一块柔软的娟帕,捂住口鼻后匆匆离去。
霍连诀见状,将眸光投向依然是眉飞色舞,心情激动的花怜月身上,淡淡的道:“她并不认识你。”
霍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