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悄然落地。直到死何飞树都没想明白郑昌喜为什么要杀自己,之前明明已经向他许下豪利重权,只要他何飞树还活着,那郑昌喜就能成为一城之保,甚至自己被调走之后还有希望混个小官当当。这对一个贱民来说是何等的荣耀?以己度人,何飞树实在想不明白他郑昌喜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自寻死路。可郑昌喜就是这么做了,带着目的、带着利益、带着身家性命,毫不犹豫的斩下了何飞树的头颅。曹允阳愣了,曹允修愣了,在场的所有家主全都呆立原地。静默了将近一个呼吸,呆立在原地的曹允修突然大怒,一张脸憋得通红,双眼猩红着暴凸出来,一口银牙几乎咬碎。“郑昌喜!这跟我们说的不一样!”曹允修咆哮,一腔气愤难以自已。“有差别么?”郑昌喜依旧是那副憨笑表情,语气却不同于之前的喜庆,反而略微有些平淡,宛如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曹允阳同样不解,不过也只是冷眼看着,看到亲弟弟那惊慌失措的愤怒模样,嘴角不由挑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只有在释放了赵王天位之后,刺史玉玺才会暂时失去玄力,非官之人才能轻易将其斩杀,若是有刺史玉玺,我想杀他还得费上一番手脚。”郑昌喜语气平淡,拽起何飞树残尸上的一角布料随意擦了擦手,目光平静的让人自心底涌起一抹寒意。“相信在场的各位,刚刚应该也已经听到了。”郑昌喜憨笑着的脸上看不出颜色,跨过何飞树的尸体走到怒发冲冠的曹允修身边,手中染着血的衣角随手扔掉,面向众人。“我郑昌喜在这蠢货身边隐忍负重多年,也被众位嘲笑了多年,等的便是现在了。”郑昌喜那憨厚笑意中,是藏不住的凛然杀意,“曹家如今犯下逆反大罪,各位也自看得清楚,虽说咱们赤岩地处偏僻、环境恶劣,但毕竟还是大赵国土。”郑昌喜话中挑拨意味很足,几乎是个人都能听得出郑昌喜的意思,但却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听着,目光不由自主集中到曹允阳身上。“但郑家不同。”郑昌喜双手摊开,那副憨笑的模样在冷漠的动作下显得愈发滑稽,“你们都听到何飞树的那番话了,如果说,这赤岩城中有一个家族绝对不会受到清洗,也不会为曹家之事所牵连,那么这个家族,一!定!是郑家。”郑昌喜口中的‘一定’二字咬的很重,重的有如一把大锤狠狠砸在众人心上。就在这重锤落下的瞬间,众人脑中却不由浮现起何飞树禀意时的说辞。‘唯郑族协臣以定乱势,清明净乱。’半柱香前的一句话,如今在那地上猩红与头颅的映照下,听来却是如此喑哑刺耳。不过也正因为何飞树这蠢货的陪衬,才显出郑家这局的宏大。何飞树在赤岩城呆了多少年?整整四年!他郑昌喜,一位堂堂四宗家主,就在一个小小的三品刺史身边做了整整四年的狗,每日任打任骂、唾面自干,堂堂元丹巅峰境界的强者,在一个普通人面前弱势得连贱民都不如。在开始知道这事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这是阴谋、是暗策,每个家族都在派人盯着他,不断往郑家派遣秘谍调查真相。当时间过去了一年之后,没有任何人查到任何东西,郑昌喜就好像工作打卡一样每天带着何飞树吃喝嫖赌、酒池肉林。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敢掉以轻心,各宗各族秘谍派遣的力度不但没有减少,反倒越来越多。可是整整四年,始终没有人知道郑昌喜到底想干什么。现在他们知道了。知道郑家这四年到底在干什么。那句‘唯郑族协臣以定乱势,清明净乱。’便是最可笑,也最令人无法发笑的答案。为了这一句大势所倾,郑家付出了四年的时间、与一位家族的尊严。这些代价让郑家成为了赤岩城中的大势所钟情者,哪怕这大势距离他们还极为遥远,可却也是他们这些看似庞大的小小家族无法抵抗的庞大势力。赵王的一句话,远远比他们这些人的性命重得多。可相比遥不可及的赵王,郑家的隐忍与计谋更让他们感到心惊。只这四年的算计与隐忍,郑家便将屹立在赤岩城数百年的曹家推入无尽深渊,不论郑家以后如何,至少从此以后,大赵的地面上再没有曹家的立足之地,而且与此同时还要面对赵国近乎无有穷尽的追杀。在赤岩城这片地界上蜗居了数百年,始终与大赵官府老死不相往来的宗族众人,又有谁能凭空想到一个看起来孱弱不堪的刺史身上,竟然会有这么一件利器。可以预见,若是这次有人能自这场大劫中活下来,‘赵王天位’这四个字一定会在赤岩家族之中广为流传。当然,前提是能活下来。“形势,我郑昌喜已经为各位说明了,现在便是选择的问题。”郑昌喜的语气依旧平淡,哪怕面对的是比自己修为高出一个境界的曹允阳也没有丝毫畏惧,连那张肥脸上的褶子都没有动一下。“想死的,尽可继续跟着曹家,我郑昌喜虽说无力将尔等全灭于此,但逃却算不上问题,我四宗之族多年来的底蕴也不是说笑。而你们就不一定了。那可是整个赵国的追杀,当年连明教都没能逃过灭亡的结局我倒是忘了,你们这些孤陋寡闻之辈不知道明教是什么。”一边说着,郑昌喜一边自嘲似的笑了笑,转过了话头。“你们自己仗着修为当然逃得掉,但你们的家族呢,你们的资源呢,你们的宝藏呢?根立在这里,你们怎么逃?往哪逃?”郑昌喜本身就是一家之主,最是清楚这些小家族家主的顾念,那种对家族无微不至的关护是作为一个家主必要的条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