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叔驾车,父女坐在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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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儿偷偷的瞟了父亲几眼,想说什么又举言欲止。
如此几次之后,她终于还是开口了:“爹爹说姐姐会回家一起过年,怎么都没见到她?回苏州前我都不知道我还有个姐姐,她长得什么样子?”
“你终于还是问了,我以为过年那时你就会问,不料你一直没问。”
“那会儿我看爹爹总是暗暗念叨着姐姐,又总是唉声叹气的,知道爹爹心里难受,所以没问。”
“唉,你姐姐要是像你这般懂事就好了。”
“姐姐她很不听话吗?”
“其实这也怪爹爹自己,真正说来,她就算不认我这个爹爹,也是正常。”
苏儿有些吃惊的望着她的爹爹,却没有说话。
“苏儿,你也长大成人了,有些事,该是和你好好讲个明白了。”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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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爹爹娶了你大娘不久,就一路采办物资至雁北边境与鞑靼交易,爹爹出行之前你大娘刚刚怀了你姐,我给腹中的孩儿取下了燕长歌这个男女都可用的名字就匆匆出行,原本预计三到四个月就能归去,未料发生变故,等爹爹回到苏州已是一年之后,远远超过了当初三四个月的预期。”
苏儿隐隐觉得他爹爹还瞒着了什么不说,否则为何要在出行前匆匆取下一个男女都能用的名字,分明是出行前就有了长时间才能归来的准备,不过她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听着。
“未料等爹爹回到家中,就惊闻你大娘在你姐姐出生之时已难产离世,由于不知道爹爹的具体归期,身边也无其他亲人,你大娘临终之前将你姐姐暂时托付给了前来探望她的表姐,她表姐怨我迟迟不归,恼怒之下带着你姐一去无踪。”
“我在家中等了几月,始终没能等到她带你姐姐归来,第二年季节到时爹爹又踏上了雁北边境。”
“这一年一切顺利,爹爹很快从雁北回归,归途之中遇见了你的娘亲。”
中年男子说到此时,稍微顿了一顿,脸间露出了一丝微笑,不过停留的时间很短,转眼又是一脸哀伤。
“我与你娘一见倾心,向你娘讲述了你大娘和你姐的事情,不料你娘听过之后定要与我同返苏州,她说她知道没娘的小孩最为可怜,她要与我一起等着那个女子送回你姐。”
中年男子长叹了一口气。
“我若知道后来的情况,当时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娘随我一起同返苏州。”
“我与你娘回到苏州,未料你大娘她表姐带着你姐已等在家中,她见你娘与我一同返家,起了误会,立时破口大骂,骂我负心骂我薄性,偏偏她又是个急性子,不听任何解释,你娘出言解释,她反而又把矛头对准你娘,骂了一大堆非常难听的话,你娘当时一个尚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哪受得了这种辱骂,被骂几句就哭泣着夺门而去。”
“你娘初到苏州人生地不熟,我自然是追了出去,等我劝慰你娘回到家中,那女子又带着你姐一去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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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娘她表姐到底是什么人啊?她怎么能这样不讲道理?”
第一次听到自己娘亲受到辱骂,苏儿不高兴了。
“之前你大娘从未跟我提及过这个表姐,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一个武林中人,姓冯单名闲,她武功高绝做事风风火火,脾气暴烈又是个急性子,所以熟悉的人都称她为“疯仙姑”,其实她人并不坏,反而是个嫉恶如仇的正直之人,并且我相信日后她肯定还是会带你姐回家的,要不她不会给你姐用我取的燕长歌这个名字。”
“那她也不对,姐姐出生没多久就没了娘亲已经很可怜了,她又让她变得像没有爹爹一般,岂不是更可怜,对了,后来姐姐回来过没有?”
“后来我再没见过你姐,我四处打听,只听说她传授了你姐姐一身武艺,带着你姐四方游走,却又一直隐身暗处,从未听闻她有在江湖中有过出手记录,一般江湖人物更本不知道她这个人。”
“去年十月,她突然托人传信说过年之时会让你姐回来,我欣喜之余取消前来蒲州的打算,赶忙传书让你也过苏州来团聚,谁料你姐人未回来,但却冥冥中让你我躲过了地龙翻身的劫难。”
“那爹爹有办法找到那个什么疯仙姑吗?她说了带姐姐回来怎么又出尔反尔?”
“找到她倒是不难,不过她武功高绝,尤其轻功更是厉害,若是她不愿相见的话,你根本见不上她的面,这些年来爹爹也找过她不少次,每次探得她的下落,等我过去都是人去楼空。”
中年男人长长叹了口气,脸上是无尽的落寞。
“现在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着哪一天她能主动把你姐姐带回家来,你姐姐若是知道有你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妹妹,我相信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苏儿沉默,也是一脸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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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州边缘的那个无名坟场之中,那个个相貌清瘦的中年男子与那个颇为清秀的少女站在一座坟冢之前,沉默不语。
那个清秀少女,自然正是叶七念念不忘的燕忆苏,那个中年男子,自然就是她的父亲燕啸天。
叶七自然是不会知道,他不远万里,远赴苏州,想要寻找的燕啸天,此时正站在那座他非常熟悉的坟冢之前。
而他真正想要寻找的那个茅草屋主人,那个与他琴箫和鸣了三年多之久的知音,此时也一同站在那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