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明知道,这样一人半高的陡坡,重骑兵是无论如何也冲不上来的,但两千重骑一瞬间加速冲刺的威势,不是这些近在咫尺的人所能够抵抗的。尤其是现在第一线的罗多克弩手们穿着单薄的衬甲,面对这些将大地都蹬得颤抖的重骑兵,几乎每个人都心惊胆战了起来。
甚至,有十几个站得比较靠前的弩手,脚下一滑,就从陡坡上滑了下去,跌入浩浩荡荡奔驰起来的重骑兵阵线中,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就好像跌入了绞肉机一般,伴随着一蓬腾起的血雾,再也找不到了。
“骑枪冲刺!向前!向前!!向前!!!”一个斯瓦迪亚重骑小队长平端着指挥冲刺方向的带旗帜的骑枪,透过结实的铁面甲,怒吼起来,很快,这怒吼声立刻传遍了整座重骑方阵,所有的重骑士们都在怒吼:“向前!向前!!向前!!!”
重骑奔下了一个缓坡,迎面的是一片紧急埋设的简易拒马,有十几个重骑来不及躲避,身体撞在了拒马枪尖上,但更多的重骑推开了这些匆匆埋设的陷阱,又露出后面一个三十度角向上的斜坡,他们像一根铁棒,滚下缓坡,又挟带着推山移海的威势,冲上了斜坡。
斜坡对面,迎接他们的,是密集如雨下来的投枪!
二十步的距离内,罗多克军士全力投出的骑枪。
足以穿透镶钉铁盾,足以穿透斯瓦迪亚重骑士们的无袖板甲和里面的链甲衫,足以穿透全覆盖的马甲。
这是给予斯瓦迪亚重骑士们的沉重一击。
至少两千根骑枪,在沉闷的呼啸声中,砸出了一整片怒吼和嘶鸣,至少两百名骑士伴随着瞬间漫天腾起的血雾,从战马上跌落下来,他们没有之前那些落马的同伴们幸运,他们刚刚跌落,就被翻滚的战马轧成肉泥,或者被后面的同伴活生生推着碾压着前进。
他们身后的同伴,在这一瞬间忽然夹紧了双腿,战马怒吼着,进入了第二阶段的冲刺。
这是象征着死亡的冲刺,这一次的冲刺中,所有的战马都压榨出了骨子里的最后一丝力量,速度竟然像飞起来一般;所有的骑士们,也全然忽略了身边的一切,他们全部的精气神都集中在了骑枪的最顶端,那一根锋利的锥头上。
“咔嚓”的巨响声,战马最后的怒吼,响彻山谷的喊杀声和一瞬间盖过所有声音的碰撞声!
第一根斯瓦迪亚重骑的骑枪顶在了第一面罗多克大橹盾上,接着,这面足以抵抗诺德人沉重的双手大斧砍击的盾牌就像一个泡沫一般四分五裂,接着,锋利的骑枪刺进大盾背后那个罗多克步兵的胸膛,将他整个结实的身体穿透起来,带离了地面。
之后,是第二根骑枪,第三根……
也有许多锋利的方阵长枪,枪身夹在橹盾的垛口上,长枪末端插进地面里,被魁梧的罗多克战士踩进地下,在骑枪穿透橹盾之前,它锋利的枪刃就刺穿了斯瓦迪亚重骑那单薄的铁面甲,扎进这个斯瓦迪亚人的头颅里。
但下一刻,无主的战马还是发了疯,一头撞碎了橹盾,将它背后那个刚刚立功见血的罗多克战士践踏成泥。
只是第一波冲锋,罗多克第二战线就被斯瓦迪亚重骑穿透,濒临崩溃!
第一排冲刺,第二排,第三排……罗多克第二步兵战线已经支离破碎!
但紧接着,一片密集的乌云呼啸而至,将尚未加入冲锋序列的重骑从背后洞穿,射落马下,把他们的身体钉在鲜血浸透的土壤里。
二十米的距离上,攻城弩的攒射,此时已经不需要什么准头了,哪里有人就往哪里射好了。
如同一记闷棍,狠狠敲在斯瓦迪亚人的后脑上。而大部分的罗多克人,因为挡在城墙般推进的斯瓦迪亚重骑背后,反而幸免于难。
重骑的攻势缓下来了,至少,他们客观的速度慢了下来,但罗多克弩手们还来不及发出第二轮射击,先前那些跑远的侍从骑兵已经奔了回来,他们从陡坡下飞驰而过,在最近的距离上将轻弩上小巧的弩矢送进不到十米外的罗多克敌人的身体里,接着,他们抛下了来不及再次上弦的轻弩,拔出腰间的护手剑或钉头锤,怒吼一声,齐刷刷跳下了战马,手脚并用开始攀爬陡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