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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下去。”钟离妩挣了挣,“还背着这么多东西呢……”也真要佩服他一下,连人带行囊抱着,仍旧气定神闲。
简让权当没听到,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要去哪儿?”钟离妩扭头望向前面,话出口的时候,已知他要绕过河流,到对岸去。
“脚感觉怎么样?”他问。
钟离妩动了动右脚,“有点儿疼,现在应该肿起来了。不过没事,明早就能消肿。”
“带了药物?”
“没有。要是带了药膏,半夜就能好。”
“胡扯。”简让横了她一眼,随即就忍不住笑了。
这时候的钟离妩,心里没来由地一直发慌,便不敢与他对视,转脸看着谷底的景致。
对岸——也就是往北的方向,生长着不知名的花树,树干粗壮,但只比桃树杏树之类的数略高一些。树下是肥沃的芳草地,散落着不知名的颜色各异的花草。
再往前,便是几乎与地面垂直的峭壁,比来时路还要陡峭。
她又分别往东西方向眺望:往东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往西多水,河流的尽头就在那边。
简让告诉她:“这儿就是个死胡同,往西走到尽头,是瀑布、深潭,往东再走数十里就没有路了。”
“那么,这附近有猿猴或是兽类么?”
“应该没有,树不算多,不成林。但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嗯。”钟离妩点头,“我带了火折子,等会儿去捡些枯叶枯枝就能生火。”
“你老老实实在这儿别动就行,有枯树,砍些树枝就行。”简让把她放下来,随后解下行囊,打开来,翻找出一把短刀。
钟离妩也将行囊放在地上,这时候,看到他居然拿出了一张薄毯,扔到了她脚下:
“坐着,喝口水,等我回来。我就在附近。”
“嗯。”钟离妩笑着点头,“这次一定听你的。”
她笑得特别开心,讨了多大的便宜似的。这个倒霉孩子,以前都没被人这样照顾过么?——他腹诽着,阔步走远,不知怎么的,心里竟有点儿替她不是滋味。
钟离妩把薄毯铺在草地上,之后坐下去,试了试脱靴子是否吃力,由此笃定脚踝一定是肿了。幸好能有一晚缓和伤势的时间,不然的话,回去之后,恐怕又要坐一阵子轮椅。
她很快就放下这个烦恼,背着夕阳光影躺下去,用手臂做枕,十分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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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四合十分,伍洪文走进季萱的住处。
宅院比起别家,算是很气派了,门上挂着的匾额,刻着“钟离”两个大字,小厮、男仆住在外院,内院住着季萱和随行的丫鬟、粗使的婆子。
通往内宅的甬路不算短,缓步走的话,大约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进到正屋的厅堂,伍洪文看到了正襟端坐的季萱。
她面上有愁容,让他落座之后,开门见山:“我们那位大小姐又和简公子一同出门了,你可知道?”
“听说了。”伍洪文无声道,“两个人都是身怀绝技,便没敢让下人尾随。”
季萱长叹一声,“这样下去的话,你与她的事怎么能成?”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伍洪文自嘲道,“比起钟离大小姐,我既不是身怀绝技,又不是腰缠万贯,当真是没有可取之处。”
“你可不能满心都是这样悲观的想法。”季萱扶额,思忖片刻,“你早就来到了这里,她需要你帮衬的地方多的是。你不能总等到有事的时候再去找她,要自己找机会找借口。就说这几日,你怎么一直没去见她?”
“下一个要除掉的人不简单,我得尽量帮她做好万全的准备。”伍洪文的态度变得悠然从容,“若只是从中传话,夫人也不会选中我。若在她眼里能力不济,日后她恐怕见都不会见我。”
“这样想也对。”季萱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孩子不是胡来的人,虽然与人结伴出行,但绝不会失了分寸,这一点,你慢慢就会了解。”她从来没闲情为钟离妩开脱、解释,但到现在,不得不如此。
伍洪文笑着应道:“我不会胡思乱想。这里不似故国,没那么多规矩。相反,要是一言一行还被约束,谁肯来。”
季萱终于逸出了笑容,“你这样说我就真的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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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黑下来的时候,简让和钟离妩已经吃饱喝足,并且生起篝火。
他把毯子让给了她,把斗篷铺在地上,拿过行囊,在里面翻找着什么东西。
钟离妩则取出斗篷放在脚边,慢吞吞地把靴子脱下来,隔着袜子摸了摸,果然不出所料,脚踝已明显地肿起来。
她叹了口气,用斗篷盖住脚,躺在毯子上,“我今晚算是伤兵,前半夜毯子归我。”
简让没理她,继续借着火光翻找东西。过了一阵子,轻轻地吁出一口气,拿出一个小小的木匣,打开来,取出里面的小瓶子。
他坐到她脚边,“我带了药酒。”
钟离妩问道:“能治我的脚伤么?”
“嗯。”简让旋开瓶盖,“来之前担心你不带应急的药,到景先生房里找的。”
钟离妩以肘部撑身,凝视着他,“怎么这么细心?”准确地说,是关心。他关心她,帮她防患于未然。
“又想听我说肉麻兮兮的话?”言语没正形,可他唇畔延逸出的笑容暖暖的,“会自己推拿么?”
她顾左右而言他,“水苏好像跟小虎学过。”
“直接说不会不就得了?”简让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