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一切,可以说,都是来自于那位长辈的智慧。
安倍晴明一点一点的同迟意浓说着家族之中的情况,从前他倒不是没有说过,但是一来他家中父母都已不在,而来他也早就成年了,还跟着贺茂忠行学习阴阳术。安倍家之中出了一个大阴阳师,虽然对家中声威有几分壮大,但也隐隐的让安倍晴明这一支开始逐渐的脱离本家了。
毕竟掌握着灵力的人不能够与寻常人太过于靠近,这是人尽皆知的潜规则。就算是表面工作,也是要做好的。
何况在安倍家族之中,安倍晴明真的不怎么合群。
这一点倒是从小到大都没有改变过。
“所以,期酿你也不必太过于紧张。”安倍晴明最后做了这么一个总结。虽然说起来是一家人,但是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联系也是少得很。因着那一点血脉牵连,在安倍家的人找上门的时候安倍晴明会好说话一点,但也仅此而已了。至于其他的……
“爷爷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我知道。”迟意浓抿着嘴浅浅的笑,看上去显得格外的乖巧柔顺。
其实安倍晴明纯粹是白担心了,就算是他们家关系很近人人都对她不友好,迟意浓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好歹也是绮秀弟子,虽说不上是一颗七巧玲珑心,但应对之法总也是有的。
虽说压根用不上。
这桩婚事……虽然说是两人情投意合的主动之举,但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意义在的。
——左右安倍晴明的分量足够。
在妖鬼横行的平安京,一位大阴阳师的地位,比之那些大贵族也是不差的,毕竟谁不惜命呢?这样的一位大阴阳师,却迎娶了一位七秀弟子,在那些身处政治中心的政客眼中,这已经足够让他们脑补出许许多多的隐藏意义了。
——也不会太足够。
说白了安倍晴明也只是一个阴阳师罢了,虽然矜贵,总也比不上皇族。这桩婚事,在需要的时候能够升级成代表意义,而在不需要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一桩民间杂事罢了。
但这些事情都不是迟意浓需要去思考的,至少现在并不需要。
左右,不论怎么说,她都不会受到为难的就是了。
啊,当然,前提是安倍家没有脑子不清楚的人在。不过能够让安倍晴明如此评价,想来其中应该是没有这种人的。
迟意浓心中转过诸多念头,面上却是未曾显露出一丝半点。任由安倍晴明取过梳妆镜前的木梳,又按照他的意思对着镜子坐下。虽是背对着安倍晴明,但通过面前的梳妆镜,却是能够清楚的看到其中倒映出的身后之人的样子。
安倍晴明正在认认真真的给迟意浓梳头发。
宛如流泉一般的黑色长发被他握在手中,又一次次的用木梳梳拢。分明已经十分顺通,但看他模样,却是有些乐此不彼。
迟意浓看了镜子半天,幽幽道:“晴明,虽说今天秀坊之中有些事情,你我不必上午便去秀坊拜见师尊。但是再这么下去,我觉得你就吃不上午饭了。”
这提醒显然很有效果,安倍晴明虽还有几分恋恋不舍,但总也还是没有接着犹豫下去。他心思灵慧聪巧,记性好,动手能力也好,便是女子鬓发,只要仔细观察,也能够明白的七七八八,何况从前他也不是没有见过迟意浓梳妆,不多时便给迟意浓挽了一个精巧的发式出来。
迟意浓在自己的首饰盒子里面扒拉了一会儿,挑了根玉兰花的金步摇和几个带流苏的香玉发梳带上了。
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首饰的位置,在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迟意浓又取了支口脂,却是未曾拧开。
已经换好了新衣裳的新郎君凑了过来,他亲昵的挨着妻子的脸颊,几乎呼吸相闻。眼尾弯起,继承了其母容貌的端丽面容难掩艳色,然而这艳色却又被缠绵在其间的温柔动人的脉脉情意。
他的笑容缱倦,几教人疑心是否是一个美丽的幻梦。
“期酿,我来为你画眉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