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甘心就这样死了,他还没真正尝过尾幽的滋味呢,死了岂不是要便宜别的混球,想到这夏耳就觉得火往上撞。
再说他要是死了女孩能脱身的机会有多少?
他不敢想,一想到那样软靡的身子有可能被异兽撕碎,夏耳就觉得脑海中开始混沌……
自己怎么会落到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明明战死异兽场从来就是他荣耀归宿,什么时候起这一切开始变了呢?
在夏耳七岁那年他们一群半大的男孩被“红印”先知带到了异兽场外。
望着幽深的林海一些男孩跃跃欲试,一些则难免胆怯。
先知用手指着异兽场重声道:“走进去,要么被杀死,今天就是你们抉择的时候!你们是安息人,即便今天活着,也不代表明天依旧能呼吸,在这里只有去征服!没有第二条路!而这,就是安息地!”
当时第一刃的队长还不是赫禹,而是一个名叫北扇的......女人,她是北区传说一般的存在。
在安息地上,女人并不会被要求进入异兽场,全凭自愿,她们一般选择嫁人生子,一些也愿意进队做诱饵。
当然像北扇这样和男人一样进场厮杀的虽然不多,却也不是凤毛麟角。
可是能做到第一刃的队长,一区“刃首”的,她是第一个。
一开始是自己手下不服,没关系,打到他们服为止。后来是北区岛民不服,没关系,谁不服照打。
总之你要是以为这个在北区有身份的女人多少会摆点姿态,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她上至男人下至女人、小孩,胖揍起来完全没有半点心里障碍。
后来更是打遍三区一众队长,那时谁要是在安息地上提起北扇就是一个评价:“北扇这人还是不错的......”
总之每到这种送小崽子进场的时刻,作为第一刃的队长、北区刃首,是一定要到场做总结性发言的。
北扇用眼睛好歹扫了扫面前的这些男孩,才慢吞吞、懒洋洋的说道:“我不会给你们一滴水,一块食物。”说着用脚在地上随便划拉了几下,继续道:“十天后能活着爬出来,跨过这条线的就算是男人。”
你妈的!那是他们的生死线好不好,这娘们儿就这么用脚随便一划,操!等到他们出来这条线要是还能在,那才真是见了鬼呢!一众男孩在心里咆哮着。
刚被先知鼓动起的庄严氛围就被这么个不着调的娘们儿一脚划拉散了。
先知在确定北扇真的就没有了下文时,才清了清喉咙,尴尬道:“那......那就这样吧,要进的快进,不进的留遗言。”
智铎都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像身为先知该说的,好好的现场气氛全被北扇搅和了。
在夏耳十岁那年,北扇死了,第一刃全队只有赫禹一个活了下来。
他走出了异兽场,回到了北营区,他的肩上扛着北扇的尸骨。
那青白的骨节上挂着糜烂的碎肉,人剩了连一半都不到,没人知道第一刃在异兽场出了什么事,赫禹也只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先知们,从此便只字不提了,现在这对于北区来说依旧是个谜团。
北扇的死状惨烈,但这却是安息地上最荣耀的死法。
不知从何时开始,越是手刃异兽数量多的人,越不会被异兽分食,而是将其折磨致死。
四区先知在清理他们的遗体时,便会大概知晓他们是坚持到最后一刻,还是自己了断的。
他们并不会以此去区分英勇,毕竟在那种极致的折磨之下怎样死已经不能去苛求什么了,同样也不会去公布这种细节,但人们总是会对战到最后的人崇敬不已。
北扇“回家”的那晚,北区乱了。
送行的那晚所有人都聚集到了焚化场,她的遗体被放置在了干燥的树枝上,属于她的衣服盖在上面,它们只能是这样的盖着,北扇已经再也穿不进它们了。
智铎面朝众人低沉道:“北扇!她是像焰火一样的女人,但凡见过她的人,就不会忘记她有多耀眼!我们在这里愿她安息!也愿那些不能回来的兄弟安息!他们的名字是:安牧尚!车贝!复旋!流次都!”
火焰将被点起时,一个身背弓箭的女孩越出了人群,一箭射飞了火把,她冲向了北扇的遗体,脱下了自己的靴子,把它放在了北扇的脚边,尽管那里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脚了。
那女孩光裸着双脚走出了人群,后来人们才知道她的名字叫珞刻,南区刃首的妹妹,曾经被北扇胖揍过的一个。
望着被火焰开始焚化的北扇,智铎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念道:“走进去!要么被杀死!今天就是我们抉择的时候!我们是安息人,即便今天活着,也不代表明天依旧能呼吸!在这里只有去征服!没有第二条路!而这......就是安息地!”
四周渐起的哽咽声回荡在智铎耳边,望着逐渐消融的北扇,一向冷静的智铎开始不住的攥紧双拳,他突然转身面朝众人激动的大声叫嚷道:“北扇!......北扇她是战到了最后一刻的!她......你们是知道她的......北扇这人.......”智铎后面话已经被哽咽堵在了喉咙里。
北扇“离家”的那晚,北区静了,直到很晚夏耳还可以听到男人们的叹息声和女人们的低语哽咽声......
北扇活着时行事嚣张,北区无论男女都多少非议过她,如今她死了,人们却开始想念那样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