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理她的话,雨华。”子履将她抱紧,唇角犹然勾着无畏的笑,眼底却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
雨华在他怀里簌簌发抖,一手捂着肚子,口中溢出支离破碎的声音:“孩子会不会有事……我不要它出事,与其出事的会是我……”
“没有的事,别瞎想,你们谁也不会有事。”
“主君……”
“一个将死之人危言耸听罢了,她不这么说,怎么报复到我们?”子履唇角一勾,手在雨华高挺的小腹上抚过,“别瞎想,这巫术解都解了,还能怎么样?安心养胎才是正经事,什么坏事都不会发生的。”
雨华将这话听进去了,心稍安定了些许,身子还有一下没一下的颤着。久姚见状便也坐下,握住雨华的手安慰:“雨华你别怕,先不说那人是不是危言耸听,就说我和虞期都在呢,定是不会让你出事的,你可一定要安心的把孩子生出来。”
雨华收拾好心绪:“阿久,谢谢你,我会的。”
久姚用笑容回了她,余光里看见窗外那一片漆黑的夜色下,伊挚慢悠悠沿着台基朝上走,手里提着把剑,剑上滚落血珠。
她收回视线,伊挚也收回剑,视线对上站在稍高之处的虞期那双眸子,唇角挽起一道温润谦和的笑。
“岷山君,让你见笑了,八年不见,也许你会觉得我狠了许多。”
“我没这样觉得。”虞期如静水一样的平淡,“你本就如此。”
伊挚笑:“岷山君何出此言?”
虞期不咸不淡道:“我很早就与你说过,你成得了大贤,也做得了阴谋家。”
伊挚笑了笑,扭头看着死透了的祩子,回身向她走去。虞期亦漠然回到寝殿,立在贝壳帘子的外面,等待久姚。
“商侯,雨华,你们都早点休息,我先走了。”瞟到虞期在等她,久姚与二人告辞。
她轻手轻脚撤出屋子,把手放入虞期的手里,被他牵着出去寝殿。
伊挚已喊来人清理那祩子尸身,白布罩下,随意裹裹就抬走了,奴隶们再撒一抔土来,掩去了她所留下的鲜血。
“伊挚哥哥,我们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久姚从旁走过时唤了伊挚。
“去吧阿久,今天辛苦你们了,也谢过岷山君仗义相助。”伊挚周到的拱手行礼。
道别,离去,久姚回望了眼伊挚,故意拉了拉虞期的手:“虞期,我也想问你呢,往常这些事情你都是冷眼旁观的,怎么今天还用定身术将那祩子定住了。”
虞期好笑的瞧着她:“元妃危在旦夕,这救人性命的事,被我撞见了,就不能不出手。”
“那从前夏帝攻打有施,会伤那么多人的性命,你为什么干看着?”
“久久,仙神是不能插手人类纷争的。”
久姚嘟嘴歪头,一副思维纠结的模样。这说着说着,怎么又绕回去了呢?
折腾一晚上,久姚也累了,沾到床便睡了去。虞期替她拖掉外衣,盖好被子,又小心将她发髻松下,捧着乌鸦鸦的发丝妥帖的塞进被子里,这才弹指吸了灯烛,在她身旁睡下。
轻轻环抱久姚,将下巴搁在她头顶,这姿势已经是虞期这些天形成的新习惯了。眼睛眯了眯,脑海中想起那祩子临死前恶毒的话语,一层凝重染了眼眸。
那祩子不是在危言耸听,她没说错。祝由之术已经给元妃造成伤害了,怕是胎位已移。待她生产之日必定难产,危及性命。
两日后,子履的长子子朔差点遭了不明人士的暗算,幸亏子履和伊挚早有防范,那刺杀之人被暗中埋伏好的侍卫击退,又被侍卫长带人拿了下来。
果不出伊挚所料,那祩子还有同伙,伊挚亲自审了这刺杀之人,连用七种酷刑,终于在对方奄奄一息时撬开了他的嘴。
顺着他所给出的名单,侍卫军以雷霆之势,将所有潜伏在宫中的细作拿下,挨个审问,竟无不是葛伯派来的。
葛伯和赵梁早有来往,这些人的潜入也全都是赵梁的意思。
清理完这些人,伊挚笑着喟叹:“待元妃生产完,主君怕是要发一场大火,新仇旧账一起算了。”
半月后,雨华临盆。
孩子稍有些早产,这还是小事。在场的所有产婆都看得出来,元妃这一胎胎位不正,必然难产,免不得要出人命。
一整个下午,寝殿里惨叫不止,一盆一盆的清水被端进去,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没有人脸色是好的,全都苍白苍白的像是缟素。整个寝殿的气氛就像是一场令人绝望的大雪铺天盖地的抖落,久姚在贝壳帘子的外面坐立不安,子履丢下手头的急事,在文臣的呼喊声中冲去寝殿。
“主君。”
“主君。”
殿外的侍卫们纷纷行礼。
他看也不看他们,匆匆踏上台阶,只在跨过门槛时身子顿了顿,扭头对一人道:“叫任将军和伊挚过来见我。”
见子履来了,久姚如盼到救星,唤道:“商侯!”
“久姚姑娘。”子履朝她笑笑,笑容勉强,言罢便扬起帘子踏进了里屋。
他冲到床边坐下,把雨华早就汗的湿透的手握在手里,一股冰冷像锥子似的扎进他手心。
“主君……”
“我在。”他把雨华的手紧紧攥住,“雨华,我在,别害怕。”
雨华已经没有力气了,湿透的身子在一方红布下勉强用着力气。她像是一尾搁浅在岸边的游鱼,无力的摆动抽搐着身子,眼睛看着子履,想说话,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