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青阳这么一打,久姚只感到五脏六腑都碎了,一口血喷出的同时,身子也被打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
坚硬的墙壁将久姚后脑勺撞的几乎震动,身体被剧痛遍布,眼前眩晕,骨头都要散架了。
这还没完,她能看到风青阳逼到她身前,他手中已出现一道利刃,不知是剑还是什么,凛冽寒光朝着久姚直刺而来。
完了!久姚的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不死也残,剧痛的身体根本躲不开,本能的闭上眼等待裁决,却只感到杀气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忽然停住,与此同时她听见夕儿的呢喃:“青阳……”
“青阳……她只是误闯进来,没想害我……”
久姚睁开眼,只看见夕儿的嘴唇一开一合。
风青阳朝夕儿看了一眼,又将视线落在久姚脸上:“寝殿的结界,你怎么进来的。”
因为我吃过破元珠!这句话冲到嘴边,又被久姚猛地咽下去。尽管因剧痛而神志不清,但她直觉觉得,若是让人知道她身体里有破元珠,只会给她惹来麻烦。
她艰难的说:“是寝殿的结界有破绽,我正好误打误撞进来了……”
她赌赢了,风青阳收回利刃,转身去向夕儿身边。与他一同离去的还有那几乎要将她灭顶的压迫感,即便他已远离,久姚仍是觉得透不过气,身子也沿着墙壁滑落在地,捂着胸口痛苦喘息。
风青阳忽然一记眼刀扫回来:“滚。”
久姚身子动不了。
“滚!”他又一声吼,随后俯身在夕儿身前。
“青阳……”夕儿语调里带着哭腔,久姚能看见她是真的哭了,厚重的妆容上泪痕蜿蜒成一树枝桠,一张嫩白的脸宛如要破裂。
她眼下蜕皮到腰际了,蜕下的暗黄色人皮和地上的衣衫凌-乱交杂在一起,夕儿蜷缩在这堆凌-乱中,哭得撕心裂肺。
风青阳小心握住她的腰,将她揽到肩头,可新生的娇嫩皮肤经不起他粗-糙双手的覆盖,所经之处立刻出现脆弱的红痕。
“青阳,你怎么来了?”夕儿哭着问。
风青阳道:“觉得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不想真看到有人闯入。”
夕儿哭道:“她没有害我,你不必教训她……青阳,你回瑶台吧,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好看,往常你也都留我一个在这里……”
风青阳眼中晦暗不明,将夕儿遮盖在自己袖下,道:“这次我陪你吧。”
久姚听着他们的对话,始终不放弃挪动身体,几乎咬牙把所有气力使出来了,才终于扶着墙壁站起。她知道自己行动艰难不仅是因为被风青阳重击,还因为从风青阳身上散发的压迫感一直在干扰她的行动力。她跌跌撞撞的朝外跑,这一刻真想知道,风青阳到底是不是个人!
从墙角跑到屋子正中,从正中跑出里间,再从外间跑出寝殿,短短的路久姚不断跌倒、碰壁,跑了好久。这其间一直听见两人的对话,直到她跑出寝殿时,余光里看见夕儿捶打起风青阳的肩膀,疯狂的又哭又笑。
“四百年了,和你定下魂契已经四百年了,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快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
“确实快了。”他问道:“施久姚为什么在这儿?”
“是我……我抢了她的瓶子,想借瓶子里的仙气降低痛苦……却被她抢了回去,不给我……原来,是因为她在里面藏了人……”
“要我去抢回吗?”
夕儿摇头:“你出手太重,要是不小心打死她怎么办?她对我们不是还有用吗?可你刚才下手太重……”
“打不死她,她还有用,不能死。”风青阳抱紧夕儿,“你若难受,就咬我。”
夕儿身子一颤,哭着抱住他,狠狠一口咬在他肩膀上:“风青阳,你这恶魔!怪不得先祖要将你封印在地宫的悬棺里……自从和你定下魂契,我帮你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恶魔,你是恶魔……”
“是,我是恶魔。”
夕儿啃咬他肩膀,鲜血顺着白-皙的下巴一滴一滴淌落,她痴痴哭笑:“可是……恶魔……我的生命里也只剩下你了……还好,还有你在……所有人都随着时间消失了,只有你一直在……”
“……嗯。”长久后的一声回应,落下时便悄然无声。
这些久姚都不曾听见,她终于冲出了结界,艰难的朝着倾宫跑去。
在耗费掉仅存的体力后,她终于站在倾宫脚下,巍峨如要倾倒的宫殿好似要整个压下来,让重伤的久姚看得脑海里一阵眩晕,坐到地上。
丝竹声从这座离宫中飘出,男女热切的欢笑吟-喘此起彼伏,看不见顶的瑶台上有撕扯丝绸的声音,好像是同时扯开千匹上好的绸绢,那声音刺耳的难以忍受。
“虞期……”她无力的喃喃。
瑶台顶上的宫女在将撕裂的丝绸抛下,支离破碎的绸帛在空中飘舞出各种缠缠绵绵的形状,有的挂在屋檐上,有的落入泥土,一把又一把,纷纷扬扬的宛如漫天的彩云落入凡间。
这是多么美的场景,却是在一夜之间就将多少人的心血付之东流。就像是传说中一种名为“雪花”的美丽花朵,绽放的那一刻夺人眼眸,却是从尸体和白骨上生出来的。
久姚就坐在万千飘落的丝绸中,像是坐在锦绣堆里,茫然仰望纷纷落下的色彩。她突然觉得呼吸困难,身体的伤痛和心中才平息不久的窒闷一同涌出,对她造成双重的伤害。
“久久!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