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问我些什么,现在尽管问吧。”
严阁面向着梁梓谦的方向,轻轻的展开手掌。他掌上的皮肤冷白到近乎无色,唯有一个漆黑的硬物显得格外醒目。
他把那东西用食指和拇指捻着,递给梁梓谦看。
“这个东西,是我从你公寓里拿到的。”
梁梓谦僵直的身体蓦地挣动了一下。
“很惊讶吗?”严阁闻听动静,扬起头看了看他。那双曾经清澈见底的眸子里现在只剩一潭死水。
没有人能知道死了心的人会做什么,除非你自己来体验一回。
“你应该把东西收好的,就算只有我有家里钥匙,你也不该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便扔下。”严阁的嘴唇在说话时轻微发颤,声音却无比平和,那言语听上去就如平日里他推开房门责怪着梁梓谦烟抽的太多了一样。
“我是为了你好,下次不要乱放东西了,外一丢了怎么办?”严阁话音落下,一条抛物线从他手中飞了出去。漆黑的小方盒在灯光下划出一条轨迹,虚渺后转瞬便消失。
梁梓谦钉在原地,机械一般伸手接住。
那东西冷冰冰的握在他手心里,击碎了他最后的幻想……
“你要是懒得问,不如我自己交代吧。”严阁动手并了并胸前衣襟,缟白的衣衫几乎与他人融成了一体。
他抬起下巴指过去说。“这就是你今天让人在会上放的资料,如假包换。只不过里边的东西被我改了。”严阁说完,嘴角擒起一抹微笑,他隐约的闭了下眼,随后充满侧隐的埋下头来。
“我修改了来往企业的账户,往来金额,还有签约日期……”他讲到一半时忽然停歇,右手食指猛的朝前一点,好像落下了什么紧要似的。“对了,我还没跟你说呢。你买通的那个汇银员工临阵反水了,估计你那笔酬劳是打水漂了吧?”
梁梓谦的脸诚如一张蜡纸,没有一点血色,但一双眼尚是通红,宛若洒了朱砂一般。
梁总裁经世文采在此时只余无言,他像尊泥塑般纹丝不动,举目望着严阁,亲眼目睹着这个令他刻骨钟爱的男人是怎样亲手将他推进深渊……
而在这整个过程当中他竟然没有一丝戒备。
他实在像个傻子,像个无可救药只会欺骗自己的傻子……
“……你是,怎么做到的。”半晌,梁梓谦怔怔的张开嘴,恍如幽灵的声音回彻在两人之间,他问严阁。“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严阁偏过头一笑,坦然回答。“怎么做到的,不难。在你告诉我要加班到十二点的时候,我抽空去了趟你公寓。怎么改账目也不难,呵,给我一台电脑,我可以把账本改成任何我想要的样子,天衣无缝。”他两手撑在设备台上,眼尾漫不经意的倾扫过梁梓谦石化的身影,眼神掠过后他淡淡反问。“至于我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秘密’的,你确定还有必要问吗?”
———是啊,没有必要了。
严阁握着的利器已经出鞘了,手段狠绝,一刀见血。
他还在追寻什么呢?他还能奢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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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梓谦倏的踉跄几步低下了腰,他眼前一阵发晕,脚步不住的往后退,一直退到屋里堆放杂物的货架旁。
他用后背紧紧靠住货架边缘,右手向后没有目标的抓扯着,不知是抓住了纸箱还是什么,总之他没有放开也没有从架子前站起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脚下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如果不依靠外力他很可能根本就站不起来。
———他耗费多年的心血毁了。
连同他的心意和满身血液也被人撕碎抽空,当作垃圾踩在了脚下。
一段如痴如醉的情爱啊,把他全部人生变成了一场笑话!
“我在你电脑里看到你母亲的遗书了。”两下里沉默了顷刻,严阁沉吟着说。“萧家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件事,其实我应该谢谢你,解开了一个困扰我多年的疑惑。”
大概是听到母亲两个字,梁梓谦濒临崩溃的情绪稍作回缓。
他唇齿间硬生生的发问。“你是为了萧青赢,对吗?”
“为什么?”严阁听完他的问题,首先笑了。“我为什么要为了萧青赢?”
梁梓谦迟钝的摇了几下头,眼神里带着不解和迷惑。
他扯着嘴角苦笑。“不是为了萧青赢,你会这样对我?”
“我会这样对你,是为了我自己。”严阁片霎盯上他的眼睛,目色犀利残酷,他一字一顿的对梁梓谦说。“东亚的评级,萧家的账簿,你自己做的事你最清楚……从你来到我面前的那一刻到今天,此时,现在,一切的一切都是预谋好的。你玩弄我欺骗我算计我,哪一桩拎出来不值得我这样对你?你冤吗?”
严阁说话时就感到左胸里锥心剧痛,他用力的仰起脖子,口鼻间沉长吐息。
那是扎在他心脏上的一件东西在作祟,一件梁梓谦带给他的东西……
严阁黯黯道。“———你不是要我,梁梓谦。你要的是一个工具,一个可以为你报仇的工具。”
梁梓谦的表情瞬间冻住了。他应该是想解释些什么,于是仓促的晃着头,怎奈何空张了一张嘴半天没有蹦出一个字来。
“我说的对吗?”严阁问完这最后一个问题,留下无声的一笑。
他手撑着播放台欠身往前一倾,萧瑟人影即刻肃立在地。
严阁自顾着向门口迈脚,不时脸上会浮现难辨悲喜的笑容。但他半眼都没有再看过梁梓谦,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