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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泓墨站在道口,默默听着姐妹俩暗藏机锋的斗嘴,目光却只盯着泓砚渐远的背影,眉头微凝。
虽然猜到赵采嫣亦是重活这一世的,但如何处置此事却是个极为棘手的问题。目前来看泓砚对此是完全不知情的,念及父母切切之心,念及兄弟情义,若是真要把赵采嫣弄得身败名裂,对今生的泓砚不公平外,恐怕还会伤了父母的心。
前世之事,就任其逝去,今生之人,且待珍惜。不仅是阿晗,更有父母兄弟。
但若赵采嫣不肯安分……
夜深了,风吹在身上已经有了几分入骨的寒意,赵晗不禁打了个寒噤。
方泓墨见她畏寒的样子,脱了自己身上外袍给她披上,一面道:“明知道自己怕冷,也不多穿点出来。”
赵晗心里嘀咕,还不是要骗你去四宜居才没多穿,饭后散步时还没这么凉,那时若特意交代丫鬟带上鹤氅显得多奇怪。
她没把这话说出来,却忽听他轻声说了句:“谢谢。”
她嘴角弯起,把仍然带着他体温的外袍裹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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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方泓墨又出门借钱去了。
从露这丫头在做针线活时,心神不专,居然连扎三次手指,被众丫鬟取笑得脸都红了,索性放下手里的针线活不做了,去描新花样。
妙竹捂着嘴笑道:“从露,你描个大牛吃草的花样来绣吧。”
这句话一出口,就连一直抿着嘴忍笑没出声的心香也“噗嗤”笑了出来,其他几个丫鬟更是笑得滚成一团了。
从露恼羞成怒起来去追打她,妙竹一路笑着跑到了外面院里,从露这才悻悻然回屋,脸依然是通红的,狠狠剜了从霜一眼:“都怪你多嘴多舌!”
从霜缩着肩膀,吐吐舌头,从露在赵府独自跑开,半天不见人影的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知道,昨日又被小姐叫进屋教训了半天,罚了两个月月钱,这事怎么可能瞒得过一个院里的姐妹们?
这些丫鬟们整天做得都是琐碎家务,又没什么重大事情,难得有这么桩八卦,哪有不趁机消遣的道理?
赵晗在屋里听见她们的笑闹声,不由也笑,把从露喊进来让她整理些天冷要穿的夹衣夹袄出来,免得她太尴尬。
从露得赵晗解围,进来后小声谢过她,低着头干了会儿活,脸上红晕才慢慢消减下去。
赵晗看了她一眼,见她心静下来了,才道:“从露,你年纪还小,我还想把你放身边放个两年。”
这丫头特别机灵,反应也快,用得实在是称心,说实话要不是过两年她就十七了,不能再耽误,赵晗还舍不得让她嫁人呢。
从露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衣物望着她道:“婢子也舍不得离开小姐,之前……之前是婢子自己瞎想,总觉得以后再也没机会见大牛哥了,再过几年小姐就会给婢子指个人嫁了,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他的……如今小姐知道婢子心意,婢子反而心定了,从今往后一定全心全意服侍小姐,只求到时候小姐能成全婢子。”
赵晗笑斥:“你这丫头,说你聪明吧,却糊涂一时,你服侍我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若是真要给你指个人嫁了,怎么也得先问问你的意思吧?”
从露脸带羞涩地笑了起来:“其实婢子也知道,小姐待婢子和从霜真的是好,只是有时候管不住自己心思,夜里睡不着特别容易胡思乱想,想起来就忍不住要哭……”
赵晗理解地轻轻点头,这世间情之一物,本就是从心不从智,谁能理智应对,那只是用情不够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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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赵晗晚饭后总是拖着方泓墨去四宜居,到后来也不用她说了,成了每日惯例。
方泓砚与赵采嫣也是天天去四宜居,去得次数多了,方永康夫妇终究没法一直冷淡赵采嫣,偶尔也和她聊几句,只是心里到底是对这二儿媳有了看法,态度不可能太热络,也没法真心喜欢她。
方永康本来是对侯府嫡女出身的二儿媳更满意的,却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居然是他看走了眼。反倒是大儿媳为人本分,处事稳重妥当,就连泓墨那种脾气的,与她成婚后竟也逐渐改变,可见这大儿媳不仅贤,而且惠。做人最忌讳是耍小聪明,要的是大智,方永康做生意做到如此之大,自然深悟其道。这个大儿媳,很合他的心意。
韩氏看这个大儿媳,一样是越看越喜欢,其他姑且不论,光是她给泓墨带来的变化,就让永康与她都欣喜不已了,更不用说她谦逊随和,总是笑容满面,这样的孩子,谁会不喜欢?
赵晗与韩氏说话,逗逗方萱玩时,方永康也会与泓墨聊几句家常。
其实父子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性格相冲,日渐隔阂而已。韩氏虽然也设法调停,却拗不过父子俩的牛脾气,夹在中间实在难做,好歹让他们相安无事,已感大幸。
方泓墨前世与父亲闹到最后的僵局,实在是赵采嫣在其中居功至伟。
乍然重生,他怨气难平,忍不住动手打了泓砚,因此事与父亲差点又闹到互相不闻不问,见了面也如陌路人般的境地。
冷静下来之后,他亦曾想过要与父亲和解,然而最难迈出的就是第一步。曾以六妹获救之事为契机,向父母跪也跪过了,道歉也道歉过了,然而事过之后,却仍感隔阂,见了面行完礼,之后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幸好有她从中调和,这事才变得简单许多。那天晚上的阖家欢聚让他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