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哈哈哈——”莲壁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连眼眶都笑红了。
可疯掉的终究只有自己一个罢了,床上的那个女子仍安静地躺在床上,好像根本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
那天,他一整天都待在那个房间里。
相到倾终究是要死了,想到之前他一直把她放在那个地窖里,他心里对自己腾出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感。
眼下,他只想在这个房间多看这个女人一会儿。
屋子里的檀香很淡,也很舒服,带着一种木屑初始的纯净质朴,有点像倾央刚刚和自己相识时候的感觉……
或许,真的是自己错了……聂瞳不由那样想道。
他一直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和倾央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都失去了父母,都孤苦无依,都心怀仇恨,并且都在这个闭塞压抑的红莲城里度过了自己隐忍的年少时光……所以,他才会很不高兴倾央最后被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桑晚给吸引……
可是,果然是他错了吗……倾央的父母是被别人谋害的,可他的父母都是身负罪恶的男女,都死于自己犯下的过错;倾央早年间心怀的仇恨再清晰明确不过,可他心底的仇恨却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他在恨谁?恨他自己吗,还是恨他周遭的一切;倾央当初不过是把红莲城当做自己暂时的一个落脚点而已,而他却是始终被这个城禁锢住的狭隘少年……所以说,他们原本就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从头到尾,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说到底,桑晚才是和倾央一个世界的人吗……
自己或许从出生在这个城里的那天起,就已经输了。
想到这儿,聂瞳突然觉得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难受,难受得他恨不得找把刀把自己的心直接剜出来……眼睛许多年来第一次因泪光而模糊。这种感觉太陌生了,陌生得聂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像恍惚起来了……
哒,哒,哒……
有轻柔的脚步声在无人的走廊悄然响起,缓慢而诡异地转入这个无比寂静而香郁的房间。
那人走到床边,看了一眼伏在床边的男子,嘴角似是轻轻地动了一下,却并无笑意。那人俯下身,伸手在他身上摸出了一把闪着暗光、纹路繁复的钥匙。然后,那人伸手轻轻抚了一下那个男子的脸颊,目光充满了怜悯。
哒,哒,哒……
——最后,脚步声又离开了这里。
这个城,太坏。还是全部烧去吧。
——她记得,这是昨晚倾央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女子轻轻碰落某个房间里的烛台,燃烧着的烛台掉在曳地的帘布上,一下子又窜起更多的火苗来,火苗烧着帘布,发出微弱的“呲呲”声,接着又顺着帘布蔓延开去。
女子转身离开,手上仍握着那串钥匙,步伐坚定而悲哀。
……
聂瞳,不要怪我,是你亲手把我卷入了这场一开始就注定会崩坏的戏剧,而我,只是加速这个崩坏的一个小小演员而已。我所做的,也不过是在那个檀香里面加了一点其他的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