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去死!”
她手上握着的匕首狠狠地朝那个人的胸口刺去,鲜艳而刺目的血从他纯白的衣袍中渗出,绽开。
他无力地躺在地上,目光平静而又忧伤。除了匕首第一次刺入他身体时,他的目光中流露过惊讶,然后便再也没有过其他波动。
从始至终,他甚至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那样默默地看着她。
她痛恨那样的他——从来不怪她不恨她也不会反抗的他,从来就只会默默宽容别人、像个菩萨一样的他——那样的他,只会把她衬托得更加丑恶和可笑。
手中的匕首刺入那个柔软的身体时,她是那样的痛快,可是同时心却没由来的阵阵发疼,疼到她几乎提不起手中那把小小的匕首。
“姐姐……”
忽然,她听到了那细不可闻的一声,声音虚弱得就像飘摇梦里一般。
她浑身狠狠地一震,猛然看向自己的手:手上全部都是血,温热的红艳的刺眼的血从她手上滴落在地板上,和地上蔓延的血汇聚在一起,大片大片的红色,几乎灼伤了她的眼。
手上的匕首掉落在血泊中,“啊——”她忍不住闭着眼睛捂住了了自己的脸。
可片刻后再睁开眼,眼前还是一地的血。
然而,那个倒在地上的少年竟不见了。她大惊失色,却一眼看到他的脑袋正端端正正地立在她面前的血泊里。
他睁着眼睛看着她,还是活着的时候那双如同锻墨般纯粹深邃的眼,让她说不出的害怕。
“姐姐。”
他轻轻动了动淡粉色的嘴唇,唤道。血色在空气里无限地蔓延……
“啊——”
她忍不住再次抱头尖叫,叫声尖利而又绵长,仿佛想要盖过所有其他的声音。
再次蓦然睁开眼来,她却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寝宫内。身上已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不过是做了个梦。
可她似乎明白了——她的记忆并没有混乱:她确实杀死了她的弟弟,他绝没有理由立马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回忆着前晚在殿前那顶软轿里看到的那张脸,苍白而又平静……除非他有死而复生的本事,不然,现在的那个沉月王就是假的。
一个假货,代替了她的弟弟,住在那个寝宫里?
想到这儿,她的心底又是愤怒又是悚然。她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知道她弟弟是不是真的不在了,如果他还在这儿又被藏到了哪里?
再也无法继续睡去,她遽然起身下床,往房间门口走去。
恰好一个宫女往她的房间而来,见到她后眼中露出一些惊诧:“公主,你要去哪里?”
她一声不吭,只紧抿双唇,一路向殿外走去。
“公主……现在天还没明呢!”那宫女忍不住提醒道。
她赤着脚,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轻衫,对身后的声音充耳不闻,只径直向外走去。
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她禁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哆嗦。外面的天还没亮,只天际似有微微银线,透出黎明将临的征兆。
门外的太监们也已经闻讯而来,纷纷围在她的身侧,目光紧张而又害怕。
“公主,外面天气凉,您还是回屋去歇着吧。”一个领头的老太监此时出言劝道。
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只一双眼睛盯着沉月王寝宫的方向,目光深冷而又灼亮。
“公主?”老太监抬头,又试探般般地叫了一声。
“我要去找他。”她口中却突然顾自低喃了一句。
老太监微微一愣,面上顷刻便露出几分惊诧。
众人沉默之际,她已经迈步往外跑去。
“公主!”众人见状,这才慌忙纷纷上前追赶。
她一概不理,只赤着双脚奋力向前奔去。
冰冷的石板路上带着夜晚凉薄的湿气,黑暗里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从她的衣领和衣袖潜进,贴肤而入,可她此时仿佛丝毫觉察不到冷意。
身后不远处,那群太监和宫女们仍追着她,不知道她到底要去往何处。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的公主一直都很异常。昨夜那一场混乱更是将公主殿里的众人吓得不轻:傍晚就神色异常的公主去了王上那儿久久未归,到了半夜却有人莫名来报说王上那儿出了乱子,公主似是与王上争执了起来……至于后来的动乱,更是让人心惊。
可这会儿一夜都还没过去,公主便不肯安生了,也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所幸的是,他们的王上素来宽容公主,平常公主惹了什么事总有他处处包容。可这公主的性子实在是该改改啊,不然他们这帮子下人也得跟着受不少苦……
***
跑了一路,独孤墨玉终于跑到了沉月王的寝宫门口。
门口的守卫见了披散着长发、身着单衣的公主皆面有惊色,一时却不敢言语。
“独孤浅玉!你出来!”
她对那些人都视若无睹,只对着里面的人大声呼喊道。
守卫们这才有些惊诧,其中一个忙出言阻道:“公主,王上还在歇息呢,您有什么事晚些再过来吧。”
“你到底是不是独孤浅玉?你若是,便出来和我说清楚!”她仍不管不顾地对着里面的人喊着。
这时,她身后的老奴也终于追了上来,一边喘着气一边急忙上前拉扶她:“公主,快回去吧,王上身体不好,你就让他好好歇息吧。”
“滚开!”她甩手脱开老奴的拉扯,根本不想去理他们。
“你倒是出来见我啊!”她只继续对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