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近至咫尺的地方蓦然睁大,女子却意外地一时失了神,眼中闪过的片刻茫然和惊诧落在墨尘的眼里。
“呃——”
几个人正惊惧地以为要亲眼看墨尘死在那女妖掌心手下了,却突然听得那女妖一声闷哼,声音极是痛苦。
回过神来,他们便看到那女妖腹间已经赫然插了一柄细长的金属刀钗,握着刀柄的正是墨尘的手。鲜红血液流在墨尘白皙瘦长的手指上,又滴落在地,有些缓慢,又有些突兀。
一旁一直被两人看守着的少女看到当前这一幕,已经吓得跌坐在地上,眼中写满了惊惧,两肩簌簌抖着。
其他人不知道那女妖会不会恼羞成怒,接下来做出什么他们无法应付的过激行动,一时也都没敢出声。
被刀钗刺入腹部的绿衣女子眼中既有惊诧,也有愤怒,却无奈腹间剧痛,已无力再击。
一片静默之中,墨尘收手猛然将刀钗从她腹间拔出。
女子又是一阵痛苦低哼。
墨尘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却紧抿着唇,什么都没有说。
这柄刀钗不是普通利器,而是早前顾连晋送给他的,由专人打造,是专门用以应付妖怪的器物。他一直顺手把它带在身上,却没有想到真有用到的一天。
“走。”
见那女子已经再无攻击可能,他对手下低沉一声道。
几个男人纷纷收剑,带上何家女儿,跟着他一起离去。
“呵——呵呵——”
被独自留在原地的绿衣女子低声笑了起来。
腹部的伤口受到扯动,剧痛蔓延至全身,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该死的破东西,非但让她连伤口都无法立即愈合,连带来的痛觉都比一般刀具扩大了好几倍。
然而,最该死的还是她自己,她不该因为那双眼而失神。
阿绿这样想着,眼底浮起悲凉之色。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公子裂月的手下——墨尘?为什么偏偏是他?
阿绿独自一人在那里坐了许久,心里满是迷茫和痛苦。最后强撑起受伤的身体,独自一人踉跄着往城西走去。
走到西街的三心巷时,已是黄昏。
红色的霞光映在天边,将这个黑白砖瓦构建的小巷染出一片粉色红晕,竟是说不出的温柔和安详。
阿绿腹间的血已经不再流了,可衣衫上的鲜血却依旧渗人。
她踉跄着走到那座熟悉的院落前,伸手推开大门。
一个年轻书生正靠在在屋中躺椅上,翻看着手中一份书卷,听得声响抬头去看,看到阿绿后却吃了好大一惊,慌忙起身上去扶她。
口中担忧地直道:“阿绿,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走开!”
书生的手刚碰到阿绿手臂,阿绿便一把推开了他,神色冷漠。
书生被她推到一边,眼里有些委屈地看着她,却什么都没有说。
“我说过多少次?”阿绿冷冷看他一眼,提醒着说道,“没有人看着我们的时候,不许碰我。”
“我记住了。”书生点头,唯唯诺诺地低声说道。
阿绿不再管他,自己扶着院中的椅子坐下,闭目不语。
书生又忍不住发问:“你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是去了哪里?谁伤了你?”
“谁告诉你我是被别人伤的?”阿绿睁眼看他一眼,问道。形状极漂亮的一双眼,可那书生大多数时候却都只能在那双眼睛里看到冷漠。
“这分明就是被别人伤的。”书生喃喃说道。
“呵——”阿绿嗤笑,问他一句,“那你倒是说说看,有谁能伤得了我?”
书生一时语塞。
“别忘了我是个妖,能有几个人能伤得了我?”她冷言说道。
书生知道她是不想与他谈及伤她的人,决定不再问这个问题。
但终究看不下去她忍痛的样子,书生刚闭了嘴又说道:“我替你去抓些伤药来。”
阿绿没有阻他,看着他走出院子去。
说这书生痴傻,他还真是足够傻的。
他走后,阿绿独自坐在椅子上,看着小小院落里青藤环绕的绿意,不由那样想道。
这书生名叫楚卓。
她之前告诉阿夜和独孤裂月说:那书生不知道她是妖。可事实上,那书生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妖。
只有当初是书生救了她这一点不假。但却不是寻常妖魅情爱故事里,女妖恢复后寻上门去报恩,而是那书生将她带回家。
那时,她在月阙城外被一术士所伤,楚卓正好那次从老家探亲回来,恰巧看到几乎奄奄一息的阿绿,便将她带回家去。
让大夫开了一个月的药,又足足在床上养了两个月,楚卓日日悉心照顾,终于慢慢使她恢复过来。
一恢复了身子,阿绿便准备离开。
楚卓却说:“阿绿,你留在这里吧。”
阿绿说:“我是妖,你知道的。”
“我知道。”楚卓答,“可我还是希望你留下来。”
“为什么?”
“不为什么。”楚卓又答,“反正我也只有一个人,你孤身一个妖,住在这里我还能照顾你。”
“你照顾我?”阿绿挑眉道。
“嗯。我照顾你。”楚卓诚恳答道。
阿绿想着她反正是要在月阙待一段时间了,有个书生为她做掩护也方便一点,便道:“好吧。”
楚卓眼中有点惊喜之色,忙道:“真的吗?”
“真的。”
于是,月阙小巷里,一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