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来的早,亦是比往年结束的迟。正月十五的花灯节已经过了,空中却还稀稀落落的飘着小雪,仿佛要为整片沧澜大陆都穿上银装。
泠烟枕着靠枕靠在床边,看着窗外的雪景,心中仿佛也飘起了片片小雪。
那日在花园之内,她完全可以私自起身或者是让人请来齐元恒,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傻傻的跪在原地。外人只知道她是惧怕林侧妃的威严,又有谁知道她是为自己下一盘赌局。
她在赌,齐元恒会不会在第一时间来救她……
很显然,齐元恒只是作壁上观,看她背后是否有人又是否能够凭借自己的手段脱困。这样的做法是最明智的做法,若是换了她处在那个位置,她一样也会选择这样的做法。可是为什么,内心深处却有着微微刺痛,是在恼怒齐元恒没有对自己施救,任由自己倒在雪地之中么?
不,不可以!怎么可以有别样的心思。只有像齐元恒这样狠得下心,沉得住气的人才能够成为她追随的主子。但是既然是主子,就不应该有其他的心思。
这份尚未萌生的萌芽,在胚胎之时就被泠烟用最冷酷的手段斩灭了。活下来,找到家,这是她目前最想做的事情。那么,选择一个有权势之人投诚,借用他的力量来为自己寻找不是最好的方法么?
泠烟从来没有想过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完成这件事,那不是无异于c沧海捞针么?作为一个聪明人,她一向最清楚该如何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正在思绪之间,外头的黄鹂撩了帘子走进来,打破了她沉浸的思绪。
“泠烟姐姐,你可好些了。”
黄鹂急急忙忙上前,阻拦了泠烟想要起身的动作。语气中带着小小的嗔怪,泪水不可抑制低落在泠烟的锦被之上。
“这腿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起身。御医说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将养不好的。一旦将养不好,可是会留下后遗症的……”
黄鹂这一张口,叽叽咋咋就说个没停了。把从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一直讲到了清醒之后,顺带连府中下人之间的八卦也不放过。
“原来御医是殿下请来的。”
泠烟轻声叹了一声,眼中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齐元恒这一招做的还真是完美,在她命悬一线之时将她救了回来,再破例请来御医为她诊治,这不是于情理上都说的过去了么?
一来堵住了府中的悠悠众口,二来亦是收买了人心。让终于他的人看到,但凡尽忠职守,就能够得到齐元恒的厚待。
“殿下可真是关心泠烟姐姐。”
不同于泠烟的复杂心思,黄鹂的语气中满满都是羡慕。能够得到殿下的另眼相看,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殊不知,后来这事传出去之后,齐元恒成了整个京城贵女最想嫁的人,没有之一。
“扰了你那日的花灯会,真是对不起。”
泠烟悄悄将话题岔开,黄鹂那没什么心思的也跟着泠烟的话转了风头。
“这有什么,明年还有机会。最重要的是泠烟姐姐的身体,只要泠烟姐姐安好,何时去不一样。”
自叹然乩粗后,就是黄鹂衣不解带的跟在身旁照顾泠烟。虽然黄鹂一直想去花灯会上祈求姻缘,但是看到仍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泠烟也就淡了心思。
今日泠烟这般郑重的提了出来,倒是将她心中仅存的那一点不满也消除了去。
“叩……叩……叩……”
“咳咳……进来。”
连着三声敲门声之后,有一个身着绿色衣裳的小丫鬟端着药走了进来,恭敬的朝着泠烟施了一礼。
“泠烟姑娘,这是药房那边让奴婢送来的。”
“多谢了,你先放下吧。”
泠烟点了点头,黄鹂走上前去,接过小丫鬟手上的汤药就遣退了小丫鬟。
昏迷的时候,这药有多难灌黄鹂不是不知道,毕竟这是出于人的本能抗拒心里。只是苦了药房熬药的小药童,一份药要敖做五份,方才能给泠烟灌下。
想到此处,黄鹂就有些哭笑不得。她看了看手中的药壶,依旧是往日的分量。只怕是药房那边还没有得到泠烟清醒的消息,这才忘了变更。难怪方才那小丫鬟站在门口张望了一番,想必也是因为此事。
“这药?”
黄鹂向泠烟投去了询问的目光,昏迷之时可以强灌下去,但是这清醒了可怎么整,总不会是把人敲晕了,继续强灌下去吧……
就在黄鹂脑中胡思乱想之时,泠烟深处纤纤素手,接过了黄鹂手中的药碗。昏迷的时候,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意志。但是一旦清醒,她就能够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泠烟清楚,这一次她伤的不清,除了那几近残废的腿脚,心肺也因为吸入了过多的寒气而冻伤了。如果不好好遵照医嘱服药的话,只怕会留下什么病根。
“劳烦黄鹂妹妹将药端过来。”
泠烟神色虽淡,但是却看不出前几日对汤药的抗拒。黄鹂听话的将黑乎乎的药汁倒了出来,端到泠烟面前,顺带细心的准备好小桶,防止泠烟呕吐到床铺之上。
这些事情她做的极为熟练,看的出来在泠烟昏迷的那几日,她是真的费了心思在照顾着。
泠烟接过黄鹂手上的汤药,闻道这股气味腹中就泛着厌恶。她捏着自己的鼻子,将碗里的要一饮而尽。她倒是也想像那些千金小姐们一口一口慢慢的喝,但那股药味让她多闻一下都是折磨。
真的好难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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