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移回目光,忽又听她说道:“以后你叫我名字就可以,反正我也不想叫你叔叔。”
那语气随意散漫,如同正在聊外面的天气般的,两道黑沉乌目却笔直地穿过后视镜,与温浩骞的目光撞在一处。
他想起刚在雨中他叫她的那声“池小姐”,她听进去了。
温浩骞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车子很快下了盘山公路,拐弯的时候,听到后面轻轻“诶”了一声,他微微侧头了一下,自然的问:“怎么?”
“送我回学校。”
温浩骞皱眉。“早不说。”
后面岔路口,两条道,一条去往城区,一条通往池宅,已经开过大半,这里单行道,除非调头,否则难以折回。清明节,盘山路下来的车辆多,又下雨,车轮打滑,在这里贸然调头,稍一个不慎容易出事。
更何况这车里不止他一个人。
池晗光靠在车座上,对上后视镜里男人略微不爽的俊脸,双手交叉放在脑后,闲闲看着他:“不相信你自己的车技?”
“车技好不代表可以违反交规。”
他从容开车,一径往前,并未有调头的意思。
池晗光平静,“我要高考了。”
“那又怎样?”
“你送我回学校。”
“我有说不送么?”
池晗光不说话了,盯着车窗外灰沉的天际。
雨还在下,打在疾驰的车玻璃上,一道道水迹,像湛蓝天空中飞机的尾迹。
她伸出手去,描绘玻璃上水的痕迹,水迹里有他的剪影,模糊却熟悉,是记忆里的样子。
她想不明白。
温浩骞,你还要回来干什么?
收回手,沉沉暮色中,来时的山体在雨雾朦胧中依稀可辨。
池晗光似乎发现了哪里不对,惊异地扭转头看向车后面——
在她不经意的时候,车已经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