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军从账房走出来,看见祁老三拿着一把刀,正对着一男孩比划着,却又不敢上前,便摇起头来。他走上前,正要出手,却见柱子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冲祁老三骂道:“你他妈越来越没出息了,对付一个娃儿,还要下méng_hàn_yào。”
“你没见到,这个娃儿可不一般。”祁老三谄媚地笑着说。
“你说的宝贝呢?”
“在他身上。”
祁老三伸手在柱子身上摸出了荷包,将荷包里的东西倒在桌上。
李从军眼睛突然一亮,抓起一块飞蝗石仔细地看起来。
祁老三暗笑五哥不识货:“不是那个,在这。”
他伸手去拿那个纸包,却听见李世杰喊道:“别动。”
李从军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他看看纸,又看看石头,对祁老三说道:“你来看看,一不一样?”
祁老三看了看,点点头说:“一样,一模一样。”
一个伙计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喊道:“五哥、五哥不好了,好多当兵的……”
管家邓富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失踪月余的小姐。邓家在附近颇有一些田产,平时都由邓富打理。当时,他带着一个随从正要回城,却看见两个男子在和一个小孩打架。他觉得有趣就停足观看。小孩一看就是个练家子,竟然打得两个男子毫无还手之力。他又看见一个瓜皮帽,拍着手在旁边蹦蹦跳跳,声音有点熟。他定晴一看,却不是小姐?
他想叫,却害怕绑架小姐的匪人就在附近。他忙叫随从回去叫人。邓家在附近有一个别院,里面住着三位姨太,还有刘副官带着一个警卫排驻扎在那里守卫,来去时间不会太长。
他自己便留下来暗中跟随。他远远地看见小姐和男孩有说有笑,很亲密的样子,也看见小姐将大奶奶的祖母绿交给了男孩,觉得有些奇快,便想看清楚男孩的样子。
他没想到小姐会发现他,看见小姐向他走来,接着又看见祁老三跟了出来。小姐一出店门,就扶着头往地下倒,他吓坏了,赶紧扶住,背起来就跑。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看见了好多火把,好多兵。一匹黄骠马撒开四蹄,向他奔来。
“刘副官!快点,是小姐……”,邓富停下来,喘着气。
马到眼前,来人不是刘副官,却是老爷邓金楠。
“秋荷、秋荷”,邓金楠跳下马来,却听不见女儿回答。他接过女儿,却看见女儿闭着双眼。他赶紧摸摸鼻息,鼻息到还均匀。他心神略定,问道:“咋回事?”
“不晓得,前面可能是家黑店。”邓富一边擦汗,一边说。
“刘副官,去,一个都不准跑。”邓金楠吼道。
“是!”刘副官正好跑到跟前。他向后面挥了挥手,带着一队人马向小店奔去。
邓金楠把女儿抱起来,跃上马,向别院奔去。
秋荷是邓金楠的夫人夏湘玉所生。湘玉和他是指腹之婚。两人成亲之时,邓家已经中落,可夏家仍是临县大户。他一介武夫,丈人没有嫌弃他,湘玉也很守妇道,从未对他失过礼敬。时逢乱世,也正是在丈人和夫人的支持下,他才拉起了队伍,而且官越做越大,成了一方诸侯。
他和湘玉的矛盾是因为娶姨太。湘玉生了秋荷之后,也许是因为两人经常分离,也许是她身体出了问题,总之湘玉便一直再无所出。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他当团长的时候,他娶了二姨太。二姨太很争气,很快就生了个小子。但他却发现,娶姨太这种事,就像抽大烟会上瘾的。后来,当旅长的时候,他又娶了三姨太、四姨太。娶四姨太的时候,湘玉带着秋荷回了临县,只留给他三个字:“没良心”。
他邓金楠是有良心的!虽然他娶了三个姨太太,但从来没有过谁能动摇湘玉的地位,哪个姨太敢说湘玉的坏话,那是一定要挨打的。他本来是想亲去临县把湘玉请回来,但是战事又起,一耽搁就是半年。等他回来,湘玉竟然死了。秋荷回到花城就不太跟他说话,好像是他害了湘玉。女娃儿长得越来越像湘玉,不但相貌像,神情也像。整天锁个眉头,就知道看书写字。也像她妈一样,会画画写诗,在花城都是有名气的,给他这个武夫添了不少光彩,很多有头有脸的人都来提过亲。
秋荷喜欢自己在街巷散步,看看天、看看地,不喜欢下人跟随。那一天,远远跟着她的吴妈看见几个大汉用麻袋装了她去。他急的带着手下找遍了花城。曾经也有手下在这里在那里发现了贼踪,甚至还交了火,但却始终没有秋荷的下落。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这个女儿了,他曾安慰自己,他还有其他的儿子和女儿。但他骗不了自己,他嘴巴上不说,但他知道湘玉已经成了他永远的痛。秋荷是他和湘玉唯一的骨血,没有人能够代替。失去了秋荷,湘玉就真的在他的生命里消失了。他不能失去秋荷,他觉得自己很难再承受旧伤加新痛。
姨太太们不识趣,她们假装着心疼,却不忘落井下石。二姨太对他说:“大小姐就是不肯听话,喊她出门多带点人,她就是不带,这下好了,可怎么办嘛?”
“她就是不肯缠足,要是缠了足,就不会到处去跑嘛?”三姨太说。
“她就是脾气大,喊她要这样,她就偏要那样……”四姨太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邓金楠抓起一个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滚、都给老子滚……”,邓金楠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