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扬帆于大明朝野
“大人,请让婢子来侍候梳妆打扮。”
秦浩明洗漱完毕,万庭居派来服侍的丫鬟彩儿穿着乘云绣纹绮长裙,眉目如画,红着脸,两只大眼睛水灵灵的,长而密的睫毛一眨一眨地说道。
“也好!”
秦浩明看了一眼前齐眉、垂磐披肩的貌美女子,落落大方坐在锦墩上,独自思考着。
此女绝非是什么婢女丫鬟之类,估计是此地富绅蓄养的歌伎。
时下,作为富绅用来巴结官员的工具而已。从前日她自荐枕席,被自己拒绝就可以知晓一二。
并非他不近美色,而是内心极为排斥。
都是一些苦命女子,身不由己,被人训练成以色娱人的工具。
按自己的的性格,自己的女人决不许他人染指,那么岂非得收容到家里,可问题今后此类事情少得了吗?
都要这样,自己岂非成种马?
索性还是不招惹为妙。
不过,他现在的心思可不在这等小事上,而是想着如何应对周奎这个国丈大人?
和主动对付高起潜不同,他根本不想涉及什么朝堂争斗,没那闲工夫。
可身在官场,一些事情并不以人的意志力为转移。估计,今后这些事情免不了。
有崇祯在,除掉周奎是绝无可能,那么只能是拿住他的把柄,令其偃旗息鼓了。
屡屡阳光下,秦浩明陷入沉思。
铜镜中,秦浩明柔软的头发折射着黑色的光泽。眉头因为刺眼的光线而微蹙,却无碍那张轮廓深邃的脸,散发出逼人的英气。
彩儿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温柔,眼神中有一丝迷离,更有几分无奈。
或许,自己对于这位年少总督而言,不过是残花败柳,连一夕之欢都不可得,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多想时间永远停留此刻,哪怕是妄想?
“秦督,接到通报,卢督在德州等我们。”
门口处,董长青身如标杆,扬着手里的私信说道。
“明日启程,走水路。”
秦浩明站起身,朝彩儿笑笑表示致谢,嘴里却向董长青说道。
“请秦督相救,奴婢知道嘉定伯府为什么要抗拒军官?奴婢是威海盐运司经历李国威之女,吾父冤枉。”
听到秦浩明明天要走,彩儿咬着嘴唇,蓦然间跪地,额头使劲磕地,瞬间血丝凝凝。
“站起来说。”
秦浩明叹了一口气,右手拉起彩儿的胳膊,低沉的说道。
“谢大人,家父……”
随着彩儿抽抽噎噎的哭诉,秦浩明和董长青这才了解事情原委。
彩儿姓李,大名叫李霞,其父是威海七品盐运司经历,为人正直,就是有点不合群的意思。
山东历来是产盐大省,特别是沿海一带的威海、登州、蓬莱等地。
从崇祯八年开始,周奎伙同山东总兵刘泽清、威海县令李国富、登州富商张连密等人,一同借助山东、山西盐商的渠道,大举贩卖私盐。
三年时间里,获利超过几百万两。
有周奎与刘泽清两个人的保护,山西、山东的富商更是在整个中原与塞北畅通无阻,非但在北方数省贩卖私盐,甚至将胳膊已经伸到江南!
买卖越做越大,只是朝廷的官盐越来越难做,私盐便宜,自然是将官盐挤兑的做不下去了。
其父李国威暗中将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只不过,递上的奏章不知如何给刘泽清发现。
一个小小的盐运司经历如何是刘泽清的对手,随后李国威含冤下狱,被污罪名,于去年夏天问斩。
李霞作为犯官之女,被充入教坊司为歌伎。
登州富商万国群,也就是万庭居的主人,和其父有私交,怜其悲惨遭遇,将她从教坊司赎出,收为义女。
恰逢秦浩明光临登州卫,入驻万庭居,为了报仇,李霞就假扮丫鬟,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
讲到后面,李霞声入蚊呐,满脸羞红。但还是把所思所想一一说出,她知道,这是唯一报仇的机会,不敢有丝毫隐瞒。
秦浩明听完,细细沉思,蓦然不语。
对于李霞的话,他相信应该是真的。
历朝历代以来,盐业一直掌握在官府手中,作为财政最大的赋税之一。
有盐业专卖就必然有私盐,盐业专卖越严,私盐越好卖,利润越高,这是一个客观规律。
私盐泛滥首先是利润奇高,据私盐研究专家估算,盐的零售价格要高于产地价格十几倍乃至几十倍。
有此暴利,贩卖私盐人数怎么少得了?
不说现在,便是大明前期,自江苏到南京,沿江上下,自芜湖至湖广、江西等处,盐徒横行。
这种情况到明末更为严重,已经发展到了盐徒充斥,无处不闻的地步。
据朝廷邸钞言:各处逃囚不逞之徒,私造遮洋大船,兴贩私盐,每船聚百余人,张旗号持兵器,起自苏扬,上至九江、湖广发卖。
沿途但遇往来官民客商等船,辄肆劫掠,所在虽有巡检巡捕,官兵俱寡,弱不能敌。
自己原本认为只是发生在长江一带,原来山东、山西是被人悄悄把控而已。
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李霞,秦浩明摇头苦笑,后面这张网恐怕是无比庞大,绝非只有刘泽清和周奎二人。
不比山西八大晋商,没有官职,只是一介商贾,虽有关系,但私通建奴罪证充足,被自己用霹雳手段强行除之并不奇怪。
说句实在话,这件事情叫崇祯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