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城,快醒醒,观城……”恍惚中,方皓泽感觉身体被一阵摇晃,昏迷的意识终于苏醒。
睁开眼,这是一个低矮的房间,方圆大约二十来平,房型狭长。屋里没有任何家具,只有靠墙砌着一个大通铺。
这大通铺占了房间的一大半面积,其上密密麻麻地睡了一溜的人。
甫一清醒,方皓泽就感觉浑身一个激灵,不由地裹紧被子。手上一动,方皓泽才觉察到这被子空荡荡的,厚不到一指宽,门口的风透过门缝吹了进来,方皓泽就冻得一抖。
“阿切……”方皓泽受了风,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
“观城,你快穿衣服,今天轮到我们两个当值打水,别耽误了饭头的活计,又要挨罚。”旁边,一个稚嫩的声音喊道。
还不待方皓泽回应,脑海中一股记忆就似潮水一般涌来,方皓泽不由地脸色一白,身体一软,就要往旁边倒去。
快要倒下前,一双小手扶住了他。“观城,你没事吧,昨夜你入睡前,就发着高烧,我也是摸着你退烧了,才叫你的。要是实在不行,那我就一个人去打水吧。”
这声音絮絮叨叨说了起来,就轻轻地将方皓泽放下,压了压被子,独自下了床。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就传来,应该是在穿衣穿鞋。
约莫过了两分钟时间,这穿衣声音也静了下来。
方皓泽终于消化了记忆,挣扎着起身道:“小缘,你等等我,我这就起来,陪你一起去打水。”
话音才落,一张圆脸惊喜地出现在面前:“观城,你能起来就好,不然我一个人完不成活计,今日我们又没得饭吃了。”这圆脸的主人,正是方皓泽所称呼的小缘,约莫才十二三岁,长的十分瘦弱,和这身体原主本是好友。
方皓泽没有搭话,只是慢慢穿衣服,慢慢适应这身体原主的记忆,又过了几分钟,等到方皓泽抬起头时,他一双眼睛中精光闪过,脸上淡然一笑,就对小缘说:“可以走了。”
出了门,寒风一起,方皓泽和小缘单薄的身体齐齐一抖。星光还悬挂在头顶,一轮圆月挂在天边,只有一轮残边,正是凌晨三四点的时候。
沿着小路,两人无话,方皓泽慢慢地将脑海中的记忆翻了出来。
“看来,这次转生果然因为都功印,被迫接了主世界章家的因果。”方皓泽不由自主地摸了抹胸口的都功印,暗暗想着。
这身体原主也姓方,名观城,今年才十二岁,原本也是官宦之家。祖父曾经任工部主事,父亲更是官至内阁中书。虽然都不过六七品,但祖父在工部掌着实权,父亲在内阁就任,更是前途广大,其家族与主世界章家所建立的遍及天下的典当生意“关楼”也有联系。
但是一夕之间,新朝既立,新皇大兴文字狱。
好巧不巧地,这祖父是个典型的文人,著作中居然提到前朝事情,被督察院御史弹劾,新皇帝大怒,全家流放。仅仅余方观城,因年不到10岁,被寄养在老家同城的清福寺中,做了一个连僧籍都没有的小沙弥。
说是小沙弥,其实就是童工苦力,一年到头连饭也吃不饱,生病只能硬抗。昨夜这身体原主高烧,一不小心就去了,这才被恰巧转生到这世界的方皓泽,寻着因果的联系,转生过来。
“观城,我们可要走快一点,这几日饭头不知怎么了,脾气不好,屡屡罚人,昨天打水的阿本和毕言,就被罚了一天不准吃饭呢。”方皓泽一般回忆着的时候,身边的小小少年,就担忧地说。
“不要紧,饭头今天不但不会生气,说不定还要夸奖我们。”方皓泽脑海中记忆一转,就回想起相关的事情来。
寺庙之中,有“五大堂口”,饭头正是其中一大堂客——“大寮”中的重要岗位,负责煮粥做饭,随时掌握人众之去来,水米之增减。
在大寮中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其余人之上。
所谓大寮,指的是寺院的生活区,负责供应僧众的斋饭,主要由斋堂和僧厨组成。前几日,清福寺典座,大寮的主要负责人,寺院的生活总管。出门之后,无故被山贼砍死,这寺院之中就空出了一个高级岗位。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份为寺庙之中五大堂口的负责人,典座这职位,可是引起许多人的眼红。
一时间,清贵如禅房,重要如客堂的一些执事们,都纷纷为典座这一岗位奔走。原本,饭头可是寺庙之中,最有机会接任典座的人,但一时间添加的许多竞争者,也都各有来头,局势十分不明朗,所以饭头时常发火。
不过这一切,都在昨日下午尘埃落定,昨日方丈召集丛林的四大班首等出席“议职”会议。典座一职已经定给了饭头,已经在韦驮殿前起了牌示,公告了众人,只等前任典座头七一过,现任的饭头,就要正式上任了。
这些事情,原本十来岁的小小少年自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方皓泽转念一过,就知道了其中的门道。
“哦,是真的吗?只是夸奖啊,要是饭头再送一个馒头,那就好了。”小缘一边走着,一边憧憬。“我上一次吃饱饭,还是去年冬天,寺院讲法的时候呢,不过话说回来,今年结冬讲法的时间也快到了。”
提到了馒头,方皓泽这身体也自发有了反应,肚子中传来一阵饥饿感。方皓泽脸上苦笑,他转生清醒后,已经第一时间沟通了神格玉盘,后者回馈了一句,法则调整中,恢复时间未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