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慢的推移着,在这样的对峙之中,我渐渐明了,第一滴雨水滴落的那一刻,就是这份危险的源头显露的时候。
于是,我闭上了眼睛,静静聆听着即将奏响的雨声。闭上眼睛之后,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了风声。渐渐的,风声也已经平息了下来,一切变得平淡而宁静,不起一丝波澜。
我静默的等待着,攥在手心里的寸杀匕轻轻抖动着,在逐渐缩小的范围内搜寻着敌人的存在,随时准备刺进出现在我身边的人的心脏。
我听见了雨水滴落的声音。于是我睁开眼睛,手中的寸杀匕也同时停止了颤抖,锁定了危机感传来的方向,却怎么也刺不出去。我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漂浮在不远处的那十三个虚淡的光球,隐约间明白,那样平淡无奇的杀手生活正渐渐离我远去。
……
那是她离开后的第二个一百年,我找到了第三条拯救的道途,然后寄宿到了她的身体里。
那是一个雨夜,我在她的眼眸里苏醒,通过她的瞳孔,看到她的模样,也重新看到了这个世界。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天地间淋漓,一如她第一次面对杀戮的那一天。又是一个浑噩的一百年过去,这座城池还依旧保持着和当初相差无几的模样。
我匆匆扫了一眼这片阴沉的天空,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做出行动。可是正要开口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该如何表达本来的意思。
难道直接说……请你速速去结束自己的纯洁之身?这样的话语,就算不被这座城池的意志所阻止,也会被这具身体的主人所排斥。我默默垂下脑袋,不得不接受自己没有做媒人的天分这一事实。
然后我进一步发现,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曾知晓。我只看到了一张被黑布包裹着的面庞,只看到了一双带着别样迷茫的眸子,仅此而已。
于是我不得不捺下急躁的心情,静默的整理着有些匮乏的语言,准备着劝他心向姻缘的辞藻。同时等待着,等待着他显露出自己真正的模样,至少,让我知晓她的性别。
我思考了一些时候,然后打定主意,准备装一装神棍。借用月老的名义,来为他接续姻缘。不过,如果连性别都搞错的话,这个神棍就没得装了。甚至以后,这具身体的主人根本就不会信我所说的任何一句话语。
所以我等待着,等待着她出声,或者解下缠在脸上的黑布,显露出她自己的面容,让我能够藉此辨别他的性别。
可是,我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是通过那种方式知晓他的性别。我也第一次发现,原来作为亡灵的我,居然也有被呛到的时候。
“咳咳,”我别过目光,不敢再看那倒映在水光里的诱惑身影,却一不小心发出了声音,引起她的注意,她停滞了手上的动作,凝聚心神,细细辨别着声音的来源。
“嗯哼哼,咳咳,小丫头,你好。”我捂着脸,硬着头皮,努力的想要表现出威严的模样,“我是月老的使者,专为你的红线姻缘而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寸杀匕钉在了热气氤氲的浴桶边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