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日,三人到得李逵村中时,日已平西。
武松本想等天黑再进村,免得被人认出李逵。但是李逵到的村外,却是一刻也等不得,只要进村。
武松也不好强扭李逵,只好陪他一起进村。朱贵怕出意外,在村子外等候二人。
李逵虽然多年不曾返乡,但是进了村中,也是熟门熟路。径奔到家中,推开门,入进里面,只听得娘在床上问道:“是谁人来?”
李逵看时,见老娘却是侧头用耳朵对着他们,扑到老娘床前,跪在地上哭道:“娘,铁牛来家了。你的眼睛怎么了?”
老娘摸着李逵脑袋,道:“我儿,你去了许多时,这几年正在那里安身?你的大哥,只是在人家做长工,止博得些饭食吃,养娘全不济事。我时常思量你,眼泪流干,因此瞎了双目。你一向正是如何?”
李逵应道:“铁牛闯荡了几年,后来结识了同乡朱贵哥哥。前与他一起上了梁山,做好汉。今番特地回来,搬老娘去享些福。”
李逵老娘道:“去梁山也好。去年闹灾荒,村里就有很多人去梁山了。娘也想去梁山,可是你哥哥却害怕被官府捉了,只带娘在沂水县呆着,险些饿死了。只怕他不肯去梁山。”
李逵道:“我们梁山好汉不知救了多少百姓,谁不敬仰。他这般驴时,我们也不等他,铁牛背娘到前路,却觅一辆车儿载去。”
老娘终究还是放不下大儿,道:“你等大哥来,却商议。”
李逵知道大哥胆小,执意道:“等做甚么?我自和你去便了。”
恰待要行,只见大哥李达提了一罐子饭来。
入得门,李逵见了,便拜道:“哥哥,多年不见。”
李达见了李逵吃惊不小,骂道:“你这厮归来则甚?又来负累人。”
老娘便道:“铁牛在梁山做了好汉,特地家来取我。”
李达闻言叫道:“你这害人精。当初你打杀了人,教我披枷带锁,受了万千的苦。如今又去梁山做了强盗,前几日官府要来捉我。财主替我官司分理,说他兄弟已自十来年不知去向,亦不曾回家,莫不是同名同姓的人冒供乡贯?又替我上下使钱,才不吃官司杖限追要。你这厮却又来村里,却不是又要我吃官司?”
武松见兄弟二人争吵,一时插不上话。看着李达,不免想起自己哥哥,一阵神伤。
那边李逵连忙道:“哥哥不要焦躁,一发和你同上山去快活,多少是好。”
李达大怒,本待要打李逵,却又敌他不过,何况还有武松在一旁站着,气气的把饭罐撇在地下,一直去了。
李逵对武松道:“他这一去,必然报人来捉我,有老娘在这里,却是不好厮杀,不如及早走罢。我大哥从来不曾快活,我且留下一锭五十两的大银子,放在床上,让他也得些快活。”
说着便解下腰包,取一锭大银,放在床上,叫道:“娘,我自背你去休。”
老娘叹了口气,道:“他自要受苦,也管不得他了。”
武松同情李达,也取了些银子埋在李达房前的菜园子里。
李逵当下背了老娘,提了朴刀,与武松出门望小路里便走。不一会,回合了朱贵。
却说李达奔来财主家报了,领着十来个庄客,飞也似赶到家里看时,不见了老娘,只见床上留下一锭大银子。
李达见了这锭大银,心中忖道:“铁牛给我留下银子,也不是不念兄弟的人。和他来的人想必是梁山好汉,若和他们冲突起来时,说不得丢了性命。他背老娘去必然是去梁山快活,倒也好过跟着我在这里受苦。”
一众庄客不见了李逵,都没做理会处。
李达却对众庄客说道:“这铁牛背娘去,不知往那条路去了,这里小路甚杂,怎地去赶他?”
众庄客原本就有些害怕李逵,只是被财主催逼着来捉人,见李达没理会处,便也各自回去了。
李逵害怕李达领村里的人追来,和武松背着老娘只望乱山深处僻静小路而走。
行走多时,李逵背老娘到岭下,天色已晚了。
老?娘双眼不明,不知早晚。
李逵却自认得这条岭,唤做沂岭。翻过岭去,方才有村子。
且喜夏日天气并不冷,武松和李逵趁着星明月朗,爬上岭来。
看看快到岭上,老娘在背上说道:“我儿,那里讨口水来我吃也好。”
李逵道:“老娘,且待过岭去,借了人家安歇了,做些饭吃。”
老娘道:“我日中吃了些干饭,口渴的当不得。”
李逵道:“我喉咙里也冒烟了。你且等我背你到岭上,寻水与你吃。”
老娘道:“我儿,端的渴杀我也!还是先找水吧!”
武松闻言,道:“铁牛,你和老娘在这里歇歇,我去寻水来。军师哥哥说这边山上有大虫,你小心护着老娘,不要离开。”
“好,大虫来时,我一刀一个搠死他们。”
李逵看一旁有块大青石,便把老娘放在上面,他也坐到一旁,把朴刀插在脚边土里。朱贵也去另一边找水。
武松则大步登上岭去,听得溪涧里水响,便冲水声过去。
没走多远,便听得后面一声虎吼,正是先前李逵母子歇息的地方。
武松也顾不得找水,连忙跑回来。
刚刚迈步,便又听得一声虎吼,不过声音却小了许多,倒更像垂死的哀鸣。
难不成李逵已经杀了这大虫?
武松正疑惑间,便又听得一声虎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