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队中,最为焦躁的人莫过于吴用。他知道行军途中会遭到伏击,却不知道那箭雨何时会来。
就像你知道头上高悬的剑必定要掉下来,但不知道何时掉下来一样,难受坏了。
渐渐的,感觉到行进速度放缓下来。
旁边白胜低声道:“大哥,快进法华寺了!进去了就离曾头市寨不远了!”
走近了看时,是一座古寺,规制还不小。
晁盖下马入到寺内,没见僧众,问那两个和尚道:“怎地这个大寺院,没一个僧众?”
和尚边向前引路,边道:“便是曾家畜生薅恼,不得已各自归俗去。只有长老并几个侍者,自在塔院里居住。头领暂且屯住了人马,等更深些,小僧直引到那厮寨里。”
晁盖问道:“他的寨在那里?”
和尚道:“他有四个寨栅,只是北寨里,便是曾家弟兄屯军之处。若只打得那个寨子时,别的都不打紧。这三个寨便罢了。”
晁盖道:“那个时分可去?”
和尚道:“如今只是二更天气,再待三更时分,他无准备。”
为了遮掩耳目,寺院里也未掌灯,院内院外,驻满了军马,二龙山兵士就地躺在地上歇息。
初时听得曾头市上整整齐齐打更鼓响。又听了半个更次,绝不闻更点之声。
和尚道:“曾头市里的军士想是已睡了。如今可去。”
和尚当先引路,依旧拿根绳子牵着,晁盖带同诸将上马,领兵离了法华寺,跟着和尚继续前行。
伏击必然就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了!吴用感觉到危险渐渐逼近,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白布,每走一段,便让身边的军士在路边的树上系上一条。
按他的想法,这些白布在夜色中略为显眼,在混乱之中突围,这些路标将起到莫大的作用。
吴用涎着脸,笑道:“手里的布也不剩几条了,剩下的路该系都系上吧,也算是为曾家五虎扎灵棚了。”
晁盖对他这个解释倒是极为满意,便未再与他纠缠下去。
白胜就在晁盖身边,看着吴用奇怪。
渐渐的,白胜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晁盖的身前身后围绕着一群萤火虫,怎么赶也赶不走。
而吴用他一边用手扇着在眼前飞来飞去的萤火虫,那萤火虫好似找准了晁盖一般,跟了上去。。
等等!这么多发光的虫子在晁盖身边追逐,这在黑暗之中不是最好的指示灯吗?
遇上伏击,这就是最好的靶子!究竟是意外巧合还是有人有意为之?
白胜心中大惊,忙道:“晁天王,您身边聚了这么多流萤,有些古怪?暂且下马步行,躲入军士群中,以防暗箭来袭!”
晁盖笑道:“兄弟多虑了,此处水草丰茂,有些虫子也属正常。”
马夫李老六也扭头笑道:“流萤追逐马前,为天王照明探路,恐是帝王吉兆。”
他话音刚落,便见刘唐从队前奔来。
刘唐低声急切地道:“大事不好!黑影处不见了那两个僧人。前军看四边路杂难行,慌了起来,不敢行动,如何是好,请天王速速定夺!”
晁盖听了,依旧有些迟疑,道:“那两和尚莫非走岔了道?你们四处寻了吗?”
李云一听就急了,道:“寻个屁啊!他们若是真心带路,即便走岔了,怎会走远?况且还有绳索牵连,怎会走丢?”
晁盖此时心里也慌了,狠狠地道:“这俩天杀的贼秃驴!走!快走!”说完拨转马头,就往来路去。
“张弓!拔刀!”
匆忙之中,刘唐不忘大声下令,一翻手之间,他已经将挂在马上的硬弩取在手中。
二龙山军才行不到百十步,便听破空声乱响,无数只支羽箭,已经带着劲风朝着队中射来!
尤其是往晁盖这边,飞矢尤其的多!
刘唐披着铜蓑衣,挡在晁盖马前,手里的朴刀舞得犹如风车一般,“铛铛”声连响,已不知磕开多少箭矢。
惨呼声在二龙山军中此起彼伏,不少士兵已然中箭,黑黝黝的一片柳林,也不知箭支从哪里射出来。
晁盖见眼前一名士兵一箭从上往下贯穿他的前胸,从后背穿了出来,弓力如此强劲,便知对方的距离不会太远。
“树上!敌军在树上!”李云厉声大叫,指挥身边的军士反击。
那些持弓的军士,一边埋头跑路,一边向不远处的树冠射出一箭。由于看不见人,纯属乱射,杀伤并不明显。
第二轮羽箭已经呼啸而至,至少有一半都是冲着晁盖方向而来!
白胜大叫一声:“晁哥哥,下马!躲在马后头去!”
说着,他翻身下马,一把将晁盖扯下马来,将其按倒在地。
飞过来的羽箭,被刘唐打掉了多支。眼睁睁地看着长长的箭镞乱飞,钉在身后的树干上,“笃笃”有声。
剩下的就嗖嗖的从晁盖头顶掠过,射中了他的坐骑。
“噗噗噗!”箭矢入肉的闷响声不绝于耳,那马儿身上恐怕不得中了二、三十箭?
只见晁盖那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仰天长嘶,挣扎着晃了几步,就跪倒在地。
“赶紧走!”白胜拖着晁盖连滚带爬地向前奔出七八步,摸到一棵粗壮的柳树,在树下坐下。
晁盖的身上已挂满了羽箭,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顺手拔下数只箭来。
拔着拔着,他突然像见到鬼一般,指着他那匹已被射死的座骑,颤声叫道:“有人害我!有人害我!”
白胜定睛一看,那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