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面带笑容的朱雪在瞬间拉下脸来。
“他说什么了?”
金格格握住朱雪的手:“他不知道从哪听说你当年走的时候怀了身孕,特地打电话问我。”
“你,你……”金格格感觉朱雪的手在微微颤抖,知道她心里必然不好过:“他应该是得到确切消息的,我没办法隐瞒,我就告诉他你当年确实有了孩子,而且生了一个男孩,不过因为他派人追杀,孩子生下来就没了。”
朱雪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
她失神的看着金格格,过了好久,才笑了起来。
“哈哈……”朱雪大笑着:“好,就该这么告诉他,就该告诉他孩子没了,我要叫他一辈子都活在悔恨中,一辈子得不到解脱。”
金格格看朱雪这样疯狂的样子,满心的怜惜她。
伸手搂住朱雪瘦削的肩头,她温柔的哄着朱雪:“好,好,我们就要叫他一辈子安生不得。”
朱雪笑了好长时间才平静下来,她累的靠在金格格肩头喘着气。
朱兰过来扶她,金格格对朱兰摆了摆手:“没事,叫你妈妈靠一会儿吧,我们姐妹俩好长时间没有这么亲热的说过话了。”
朱兰笑着退后两步。
朱雪歇过来之后才好好的坐在床上,她两只手背到脑后拢了拢头发,又整了整睡衣,对着金格格笑了笑:“叫你见笑了。”
“你和我还说这些?”金格格斜她一眼:“如果不认我这个姐姐,尽管客气去。”
朱雪又是一笑。
片刻之后,她才对金格格道:“我叫阿兰都准备好了,明天我们就要去华夏,我迫不及待的要去看看我的儿子还有孙子。”
“去吧。”金格格笑着鼓励朱雪:“好好的看看,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老姐姐。”朱雪抓着金格格的手:“这么多年,多亏了有你,要不然,我和阿兰娘俩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我这一去华夏,就有可能……可能回不来了,咱们姐俩怕是最后一回见面,我在这里先谢谢你,往后啊,阿兰整个就托付给你了,她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尽管打骂,还请你,好生教导她。”
朱兰听了这话心里难受,就背过身不敢看朱雪。
金格格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是沉沉的悲伤:“阿兰很好,你把她教的很好,她对我又孝敬,为人处事上又无可指摘,你只管放心,往后啊,她只会更好的。”
朱雪点了点头:“有老姐姐这句话啊,我就放心了。”
“你那个儿子。”金格格斟酌了一番才问朱雪:“要不要我照顾一二?”
朱雪摇头:“不必了。”
“你怎么跟我又客气上了?”金格格听了有几分生气。
朱雪笑着:“沈天豪那个人我比你了解,他啊,是那种最注重传承的人了,现在他既然打听阿林,想必以后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他的,他肯定是想认回阿林,以后,还有的闹呢,你不必插手,只在一旁瞧着就是了,你要是真掺和进去,我怕沈天豪恼羞成怒。”
金格格知道朱雪是好意,也就没有强求。
“老姐姐。”朱雪紧紧抓着金格格的手:“还有一件事情要求你。”
“说吧。”金格格长长的叹了一声。
朱雪脸上带着灿烂的向往的笑:“我回去要见我亲儿子了,说实话,还挺紧张的,我想着头一回见我儿子,一定得给他一个好印象才行,我喜欢老姐姐那身百蝶穿花的旗袍,还有你那件白狐皮的大衣,不知道老姐姐肯不肯割爱。”
金格格眼中掉下泪来,脸上的笑维持不住了:“这都是身外之物,你喜欢只管拿去。”
她拿着帕子拭了泪:“我回去就叫人给你送来,你还喜欢什么,只管和我说。”
朱雪摆手:“没了,没了,我就喜欢那两样,想想当年咱们青春年少的时候,我最羡慕姐姐在冬日里穿着那样一身衣服,摇摇摆摆的走在梅林间,那是怎样一副美丽的画儿,当时我还叫家里的绣娘仿制了一身,只没姐姐那一套好,后头,为着这一身衣服,咱们姐俩闹了好些别扭,现在想想,还恍如昨日呢。”
想到当年两个人一起长大,一起玩闹,一起写诗作画的情景,金格格已经泪湿锦帕。
她使劲的横了朱雪一眼:“你今儿是特意招我哭的么,我真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来瞧你。”
朱雪笑了笑:“那你还是赶紧走吧,省的我这里发大水。”
她这一句话叫金格格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金格格伸手点在朱雪额际:“你啊,还像小时候那么调皮。”
金格格又坐着和朱雪说了几句话才告辞,临别的时候还叮嘱朱兰一定要好生照顾朱雪,不必惦记家里的事情。
朱兰笑着答应了。
金格格去后没多久,就有人给朱雪送了一套衣服。
那是一件旧式的石青色旗袍,云锦的料子,石青的底子,在旗袍的右下角绣了一朵墨绿的牡丹花,牡丹花上盘旋了好多各色的蝴蝶,有大有小,形态各异,十分的鲜活动人。
旗袍下面还放了一件纯白的狐皮大氅,都过了这么些年,这套衣服还保存的这样鲜亮,这样完好,可见金格格对这套衣服的喜欢。
偏是这样喜爱的衣服,就那样没有一点不舍的送给了朱雪,可见得两个人之间的情谊之深厚。
朱雪抚着衣服上绣的蝴蝶,嘴角微微上翘,带着满足的笑,而一双含满岁月痕迹的眼睛里却盈满了泪水。
笑过哭过,朱雪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