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翠翠她娘边收拾好了东西和那一家三口打过招呼后,便搬到了石英她婶子家过夜。
翠翠她娘老宅里,一堆中年夫妻正目送着翠翠她娘走远后,方才转身走回院子里。走着走着,一旁手上打着绷带的女人变先是忍不住低低哭泣起来,道:
“你说,这家的大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男人闻言则是忍不住哀叹一声,方才伸出手去楼主自己的妻子,安慰道:
“发现什么呢?发现如何?不发现又如何?这位大姐躲开咱们也是好的,省的连累到不相干的人,给咱的孩子徒增罪孽。咱们现在只能期望孩子赶紧好,你放心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妻子闻言则是痛苦不已的痛斥道:
“为什么就是我们家小爽,咱家小爽是一个多么听话的好孩子,她孝顺父母,学习好,脾气好,谁见了不是夸赞咱们小爽,怎么就让这么好的孩子遇见了这种事,遭了这份罪,真是,真是剜我心头上的肉啊!”
说着,狠狠砸了砸自己的胸口道:“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啊,做什么作践我闺女!”
一旁的男人见后连忙握住妻子的手,低喝道:
“说什么浑话了,你放心,家里还有我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等孩子情况稳定些,咱们就是绑也给她绑山上去,这里的寺庙远近闻名,咱们的孩子又是好孩子,一定会得到救赎的。”
听到丈夫的话,想到自己的孩子最近受的这些苦楚,终是忍不住的扑倒丈夫的怀里痛哭起来。
男人搂着妻子,一脸的风霜,也不复以往的精神。
与此同时,石英她婶子家的客房里,砖砌的大炕上肖仁杰懒散的枕着双手,翘着二郎腿躺在炕上微闭着双眼哼曲。老沙则是抱着肚子靠着被子坐在床脚处,望着静默坐在下面四角桌旁,温柔的,一丝不苟的擦拭着一把大概小臂来长、复古的铜质匕首的镜框,道:
“我敢打包票,你对你以后的媳妇都没这么用心。”
镜框闻言摆了他一眼,懒得做答。老沙见了则是毫不在意,反而兴致勃勃的提起话头道:
“你们怎么看下午那事?”
哪知肖仁杰和镜框都是豪不应声,不由得微微气恼,可是看了看肖老大,想起之前的大变身后,老沙还是决定找镜框磨牙为好,故而爬下炕来走到镜框的身边,一屁股坐下道:
“别擦了,在擦都掉漆了,说说呗,你怎么看啊?”
镜框闻言头都不抬的道:
“什么怎么看?”
老沙:“就是下午那两个大姐说的那档子事。”
镜框:“这有什么好说的,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注1)。”
老沙闻言则是拍了拍肚子,道:
“拉倒吧你,你有一个跟鬼打交道的,啥时候改信了佛了。还把因果论给抛出来了,真能扯,直说你懒得管不就完了。”
镜框闻言则是不做应答,既不反对,也不认同的默默低头安静的擦着手里的匕首。
老沙见后大是无聊的大叫道:
“这青龙匕你天天擦,至于吗,就算你真的厌烦那段缘,也不至于如此吧,人还没遇见了,没准一见钟情了怎么办,啧啧,现在擦得这么亮,以后拿来照镜子用吗?”
擦着青龙匕的镜框手下微微一顿,方才淡淡的道:
“你难道还不知道守阴人的宿命吗?一生无爱,唯鬼相伴。”
老沙闻言默默撇了撇嘴,道:
“哎,咋就这么悲观呢,缘分这东西可是说不准的。”
说完还眨了眨眼睛,故作一副高深模样。
就说小孩子的成长环境一定要阳光、温暖、积极向上的才行,瞧瞧,这心里阴暗的,简直就是一问题儿童啊!现在,就是一变态青年。
仿佛像是听到老沙的心声一样,一道冷冽的寒光微微刺痛了老沙的双眼,忍不住捂着眼睛跳起来道:
“干啥干啥,谋杀啊你,不知道你这青龙匕是千年凶器嘛,乱玩会出人命的好不好!”
“行了,你就消停会吧!”肖仁杰插着手做起来冲着老沙嚷嚷道,然后又看了看镜框,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与镜框相处的时间最久,见过他最真实的一面,宛如这青龙匕一般,冰冷的散发着幽幽的煞气,不具人气。
像是一件人形兵器一样,生于杀戮,也死于杀戮。
守阴人的宿命,注定一生无情无爱,因为人一旦有了感情,就会多出其他的杂念,一个有着私心的人是无法完成镇守鬼门关的任务。故而,一旦守阴人动情爱人,生出私念就会自动失去镇守鬼门关的资格,虽不会涉及生死,但是,在其百年之前无人看守的鬼门关一旦出现任何问题都是他几世也偿还不清的孽债。
哪怕因为一个意外,他跟随自家老爷子从那个山沟沟里走出来,成为了自己一直到现在的伙伴,也许有几分真心,但更多的怕是因为那个约定。
一个,帮他斩断孽缘的约定。
不过老爷子说过,自己可以永远不用担心被这样的人的背叛。
但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情,真的只是因为当初一个约定吗?
算了算了,我在这里像个女人一样瞎想个什么劲儿,男子汉大丈夫,既然自己心底把镜框当兄弟,那就是兄弟。
胡乱的揉了揉头发,冲着一旁的镜框道:
“虽说这世上有因就有果,但多是不公平。人造了孽,可以死了去偿还,但要是鬼造了孽,那等待它的弄不好可就是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