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阴雨,天空终于放晴,雨水洗过的空气分外清新。
慕若兰漫步在花园的鹅卵石小径上,打扮成仆从的暗翼隔着几步的距离跟在她身后,声音不疾不徐的将最近外面发生的事说给她听。
这几日,圣京城各大酒楼茶肆里谈论最多的便是睿王妃毒害周侧妃的事。
睿王府周侧妃虽遭人下毒,但救治及时,腹中胎儿也无碍,按理说这事能揭就揭过了,毕竟与平阳候扛上不是明智之举。
周家虽掌三十万北军大权,但远在边陲,圣京城真有动荡,那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同为睿王岳家,且都手握兵马大权,可谓实力相当,若是双方都能为睿王所用,皇城早已变天了。
平阳候为此事入宫觐见,皇帝以一句‘朕不管睿王的家务事’为由挡了回去,本来这种后宅阴私事儿根本上升不到奏请皇帝下旨查办的程度,皇帝这样说本无可厚非,但经过睿王的几句话点拨,在平阳候心里算是坐实了皇帝这是在为周家撑腰的认知。
“若兰,你怎么看此事?”暗翼紧随她身后,时刻注意着周围环境,确保安全无虞后问出心中疑惑。睿王的所作所为似乎有放任平阳候与周家相争的迹象,两边都是他的姻亲,更是他的后盾,无论斗跨了哪一方,对他来说都如断了一支臂膀。
繁花似锦,芬芳怡人,慕若兰站在花海中,摘下手边的一朵月季花,放在鼻尖轻嗅,声音温温软软的,“李沐原先没想现在就动平阳候,因为事态未发展到必须动对方的地步,再者他也没有冠冕堂皇的缘由,这便是我说公子不顾大局的原因。睿王妃毒害睿王子嗣一事正好给了李沐采取行动的理由,于是他将计就计让周家去啃平阳候这根难啃的骨头,再以一招祸水东引,让平阳候以为周家对睿王妃揪住不放是有皇帝在撑腰,将他自己摘了个干净,届时无论哪方落败,他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听她这样一番剖析,暗翼陷入沉思,半晌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们该做些什么?”兄弟们蛰伏多年,心中积聚的怨气总要找个口子发泄出来,否则这些年的隐忍苟且,又算什么?
“周裕之所以和平阳候正面交锋,必是得了睿王某种承诺,睿王对平阳侯手中京畿兵马觊觎已久,如今和周裕联手,所图必然为此。”慕若兰莲步轻旋,裙摆划出优美飘荡的弧度,顿了顿,又道,“平阳候毕竟是两朝元老,李佑登基这些年圣京城的安稳尽是依仗着他,他们想动他,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暗翼眉头拢起,“不如属下潜入平阳候府……”他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不。”慕若兰抬手制止,“武力暗杀是最下乘的手段,而且就算让你得了手,你有没有想过,平阳候一死,京畿兵权会落在谁的手里?”
暗翼默然看她,却见她悠然一笑,“李佑从登基的那天起就想收回平阳候手里的兵马,奈何苦无机会,若是暗杀了平阳候……”
后面的话她未再说出口,暗翼已了然于胸,他面色讪讪,“届时李佑趁机夺回二十万御林军大权,这么说,李佑放任周家咬着平阳候不放,也抱着借刀杀人的目的。若是如此,平阳候就不能死。”
慕若兰眸光落在某处,揪下瓣瓣月季,粉红的花瓣自葱白的指尖飘落,她淡淡的笑了,“不,平阳候必须死,而且,得死在李佑手里。”
暗翼愕然,“这……怎么可能?”
仰头望向远处天际,晚霞尽染,明日又是个艳阳天。
“没有永恒的敌人,更没有永恒的朋友。事在人为,没有什么不可能。”花瓣飘飞扬起,在风中缓缓打着旋儿落下。
暗翼凝望着霞光中那抹静立翩然的倩影,那样娇柔的五官,那样玲珑婀娜的身姿,那样孱弱的人儿,这一刻却冷硬难摧,浑身散发着冰冷的肃杀,威压迫人。
“联络宫里的那位,该是她出场的时候了。”
“此时的她恐怕不会轻易听命行事。”
将捏在指间带刺的花梗丢在地上,绣鞋从裙摆中伸出,抬起,跺下,花梗瞬间没入泥土。
“任她逍遥些时候罢了,她还长出刺来了不成?”她笑得冷酷,“有刺就一根根拔了,否则,就带着满身的刺坠落泥泞翻不了身。告诉她,我的耐心有限,她最好乖乖听话。”
※※※
睿王府。
周秀躺在美人榻上,宽松的衫裙罩住她瘦削的腰身,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皱眉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了半晌,一张秀丽的脸庞慢慢染上怒色。
也不知大哥是怎么打算的,这空空如也的肚子到时该如何鼓出来,难不成是要她塞上软垫,到分娩时抱个孩子过来充数?
当她静下心来仔细琢磨此事,禁不住冷汗直冒。这也太大胆了,睿王是皇子,多少人盯着王府后院那些女人的肚子,尤其是宫里那位膝下尚且无子,明争暗斗多年,又岂肯让对方先有子嗣。别说她肚子没货,就是真有了,能不能生下来都是个问题。
可大哥的命令她不能违逆,当初她失身后一度绝望欲死,是大哥给她指了条明路,虽然是与人为妾,但睿王身份显赫,已算是她最好的出路。
她虽未怀孕,但五天前那碗下了毒的燕窝确实进了她的肚子,那毒性极烈,没多久她就腹痛难忍,汩汩血水从下身流出来,她见状立即让心腹婢女去将军府请来周裕,且闭门不出避免走漏消息,周裕带来一位医术高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