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华是知道他贪生怕死的性子的,但是话说回来谁不是贪生怕死呢,黄俨在跑脱了自己之后还能去求救,已经是对得起所有人了。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见义忘身,即算是宦官这样卖身的家奴,也不能这样要求,所以黄俨的表现,已经让张昭华很满意了。
“若是说其他人如此作为,那自然是值得重赏的,”高炽道:“但是黄俨此为,就是诡诈不实,他是为了邀功。”
“我就不明白了,”张昭华道:“你对待人的标准是什么?明明刚才那个丫头欺瞒你,你却不以为意;黄俨这样有功的人,反而要苛责!”
“那是因为那丫头本性不坏,”高炽道:“本性不坏的人,偶然有一两件事做坏了,也终究能改正;像黄俨这样一颗心不正的人,他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现在在你面前表现出的一切,都是为了能一步步达到他的目的,你留着这样的人在身边,就是隐患。”
“你不喜欢黄俨,说他心不正,”张昭华忍无可忍:“不喜欢袁家父子,难道他们心也不正?”
“他们难道不是和黄俨一样,”高炽道:“奇淫巧技,淫惑人心,难道不是为了图进身之资?”
“跟你怎么就这么难说理!”张昭华道:“你所看到的心正心不正,是以什么为标准,讨好人就是心不正了?说起来这朝上的衮衮诸公,哪个不是俯顺天威,哪个不是要察言观色,顺着皇爷的心意来,这样算不算讨好,算不算心不正?我本来还想着袁家父子怕是哪里有毛病,现在看来毛病是在你,你毛病还不小呢!”
屋子里面吵起来,钱嬷嬷就不能不管了,含冬和含霜也要跟进去,就把刚来不久等在茶房里的黄俨晾在了一边,然而他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低下头去,露出不知名的神色来。